一刻钟后,两人仍旧未分胜负,苏和眼珠转了转,一边打一边道:“算了吧,你破不了我的铁布衫,打到天黑也胜不了我,这场比试算平局如何?”
吕尚恩冷笑,手中单刀划过苏和肋下,“我破不了你的铁布衫,并不能说我杀不死你!”
苏和眸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吕尚恩不答,眼角余光瞥见去而复返的百灵,纵身向擂台边缘跃去。
百灵跑过来,向吕尚恩投掷出手中的绳索,“主人,我找不到流星锤,只好用绳索绑了一个秤砣”
说着将自制的流星锤扔了上去。
吕尚恩抬头,看见一只六面棱柱的铸铁秤砣带着六尺长的尾巴成抛物线高高飞起砸向苏和的头顶。
吕尚恩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跃起伸手抓住绳索的一端用力往回带。
苏和原本追着吕尚恩,突然看见空中落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下来,抬起手就去抓,却在即将触摸到那东西的时候飞回去了。
吕尚恩左手攥着绳索,右手抡起秤砣转了几圈向着苏和的面门抛砸过去。
拳头大的秤砣带着风声眨眼即到,苏和歪头躲过一击,待要做出反应,秤砣又呼啸着飞回,随着吕尚恩手臂旋转秤砣再次如流星般打向苏和的前胸。
苏和紧皱眉头,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秤砣带着惯性击打在他的胸脯上后又被扯了回去。
还挺疼,秤砣的威力比单刀要强许多。
又过了几招,苏和极力欺身而上,却始终近不了吕尚恩的身。
吕尚恩手中的秤砣舞动如流星,走线似蛟龙,左打青龙摆尾,右打猛虎翻身,苏和相当被动,追不上吕尚恩的速度,只得被动挨砸了十余下。
也亏得他铁布衫练得炉火纯青,挨得住揍。
吕尚恩俯身再次甩出秤砣,秤砣从吕尚恩身后绕道砸向苏和的膝盖,苏和没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吕尚恩一击得手,?回秤砣,旋身舞动绳索后甩出,秤砣由上而下砸向苏和。
苏和闪身躲过,秤砣砸在台面上,砸出了一个坑。苏和迅速伸手一抓,抓住绑着秤砣的绳索,紧接着用力一扯。
吕尚恩被扯得往苏和这边趔趄了两步,不甘心的折了两折绳索,试图拽回秤砣。
苏和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手挽了两圈,用尽全力猛拽,吕尚恩承受不起他的力道向他这边赶了两步,靠近了苏和。
苏和“哼”了一声抬腿猛踹,吕尚恩突然拔地而起,手中折了两圈的绳索猛地向苏和投掷。
待绳索套上身,苏和意识到自己上了吕尚恩的当,吕尚恩的绳索又套了一圈后拉紧绳头后再次跃起一丈有余。
苏和上半身被困,气急败坏运力于双臂试图崩断绳索,而在崩断绳索的瞬间,吕尚恩从高处坠落,双膝结结实实地跪在了他的肩膀上。
吕尚恩的体重加上惯性,巨大的压迫力量压得苏和几乎跪在擂台上,吕尚恩双膝夹紧苏和的头,用力旋转腰身……
“咔嚓”
伴随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苏和的身体跟着吕尚恩旋转了半圈后倒在了擂台上,脑袋歪向了一边,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
吕尚恩就地翻身站起,缓缓走回来看着苏和奄奄一息的样子,勾唇冷笑道:“何夙,能死在我手上,不亏。”
苏和翻着眼皮,不可思议地盯着眼神邪肆的吕尚恩,嘴角溢出鲜血,口齿迷含糊不清道:“你…怎…知…你…是…谁……”
吕尚恩俯下身,声如寒冰道:“你真正的主子摄政王死在了我的手上。”
“无……心……”苏和眼睛倏地瞪得老大,咳出大片鲜血,手指抓挠台面,抽搐一会儿不动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次是真的杀人了!
擂台之外开始骚动,周少安跃上擂台,伸手指试了试苏和的鼻息。
没气了。
“你杀了他。”
吕尚恩点了点头,表情淡然,语气平缓,“杀了”
周少安看着吕尚恩,一字一句道:“擂台规矩,不可杀人性命。”
使团死人了,西凉必然不会罢休,不知道之后会生多少事端。
吕尚恩表情平静,侧身看向炸锅围拢过来的西凉众人,目光落在多泽身上。
“我杀了你的人,你想如何解决?”
多泽站在台下,与吕尚恩对视良久,突然道:“苏和的死可够抵你侍女受的伤?”
吕尚恩摇头,“射伤百灵的是你”
多泽摊手开笑了,笑容邪魅,“这么说,你不打算放过我。”
吕尚恩点了点头。
“那好吧,”多泽看向主事的周少安,“苏和的死先放一放,擂台比试继续。”
周少安狐疑地看了一眼多泽,返回看台请示宣帝,宣帝龙心大悦,龙爪一挥:“擂台继续”
“咚…咚…咚……”传令兵敲得牛皮鼓震天响,“第五场比试——吕尚恩胜~~”
西凉使团抬着苏和的尸体回到了休息区,多泽看都没看一眼,对身边的一人道:“巴图,你去,带上落日弓”
巴图冲着多泽施了一礼,背着一张硬弓走上了擂台。
擂台上,吕尚恩看着巴图背着弓走上来,眉头微微蹙起。
“吕小姐,我叫巴图,这一场比试拉弓,若小姐赢过我,下一场便是我们大皇子迎战,若胜不了我, 擂台比试到此为止。”
“我若不同意呢?”
巴图如实道:“大皇子说了,若吕小姐不同意,他便要向东岳皇帝讨要说法,苏和不能白死,西凉使团将追究到底,你侍女的仇报不了。”
吕尚恩眼睛眯起,看了看巴图背上将近一人高的弓,明白了多泽的心思。
“好,我同意”
巴图见吕尚恩同意了比试,将背上的弓拿下来,放在两人中间,说道:“能拉开此弓为赢”
“讲究方法吗?”
巴图一愣,想了想道:“凭自己真实的力量,手脚并用也可”
“好”
看台上振威侯叹息一声道:“吕尚恩这一场要输了。”
宣帝斜了他一眼,“韩爱卿,此言何意啊?”
振威侯听宣帝叫他‘韩爱卿’,知道宣帝这是不爱听了,但做为臣子,直言不讳是他的本分。
“陛下,站在擂台上的人是巴图,这个人箭法了得臂力惊人,有百步穿杨的功夫。
他手中的弓是西凉传承下来的铜胎铁背弓,名曰‘落日’,是有名的硬弓,没有两三石的力量拉不开。
西凉人拿拉弓做比试,应是想让吕尚恩知难而退。”
宣帝的好心情淡了,韩毅说得有道理,二三石的力量,健壮男子都未必拉得开,更别说一介女子了。
周少安站在一旁,并不认同振威侯的看法,吕尚恩既然敢应,应该是有办法拉开此弓的。
不知为何,周少安觉得吕尚恩身上有种让他信服的力量。
周少安也猜到多泽是要消耗吕尚恩的体力,即便她能拉开这张弓赢了巴图,届时仅剩的体力也未必能打赢多泽。
巴图首先拿起弓,稳定下盘站好,左手虎口托住弓把中段,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曲指勾弦。
“咯……咯吱……咯吱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点点响起,好似一扇封闭多年的木门被一点点推开, 发出陈旧的声音。
弓弦一点点拉开,拉至半满时巴图动作变得缓慢,又拉开两寸便拉不动了。
巴图缓缓松开手,弓弦恢复原样,双手持弓送到吕尚恩面前,“吕小姐,请”
吕尚恩接过落日,入手沉甸甸的,非常有分量,伸手拉了拉弓弦,太紧不好拉动。
“主人?”百灵凑到擂台边缘,担忧得对吕尚恩道:“刚才比武耗费了许多力气,不然休息片刻再拉弓,或是找别人来代替主人,四皇子手下那么多人,会有劲儿大的帮主人拉弓的。”
“别人代替不了。”吕尚恩意有所指,深吸一口气。
两只手握住弓臂两端举过头顶,左腿独立,右腿倒踢至后脑,用脚尖勾住弓弦。
不少人看直了眼,有的甚至站起身。
这……这……这样也能拉弓?!
“咯……咯吱……咯吱吱……”拉动弓弦的声音再次响起,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吕尚恩单腿直立,上半身缓缓前倾,勾住弓弦的腿慢慢向后压,一张弓随着吕尚恩打开的身体一点一点拉开。
弓开半满、多半满、满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