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在徐慧真和陈雪茹这对冤家之间把握好分寸。
这两个女强人都对他大有助益。
他哪个都不想得罪。
“徐慧真，点单！”
陈雪茹挑了张角落的桌子。
朝柜台里的徐慧真喊了一嗓子。
“哟！陈经理，稀客啊。”
“今天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小酒馆来了？”
徐慧真一见她就来气。
这女人总爱跟她过不去。
“公私合营的店，我不能来？”
“每样小菜都上一份！再加半斤牛栏山！”
陈雪茹语气强势。
“八个小菜，四荤八毛，四素四毛。”
“半斤酒四毛，总共一块六。”
徐慧真报完价，站着等陈雪茹掏钱。
“怎么？怕我赖账不成！”
陈雪茹朝徐慧真翻了个白眼。
她陈雪茹这辈子就没欠过账。
徐慧真分明是在故意刁难。
这小酒馆是公私合营的！现在公家规定先付钱后上菜！
徐慧真压根不想给陈雪茹留面子。
行，找钱吧！
陈雪茹从包里抽出十块钱拍在桌上。
找就找！哼！
徐慧真抓起钱就去柜台找零。
八碟小菜刚上桌，陈雪茹自顾自倒了杯牛栏山。
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酒馆门口。
发现陆杨那家伙还在外头抽烟。
陆杨其实是在等达洛娃。
都十二点多了还不见人影。
该不会放鸽子了吧？
他掐灭烟头走进酒馆。
小陆来啦！
想吃点什么？
陆杨刚进门徐慧真就迎上来。
慧真姐，我来找陈雪茹谈事。
吃完饭我去后院找你！
趁徐慧真发火前，他连忙压低声音解释。
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当心点，她可不是好惹的！
徐慧真真怕陆杨着了陈雪茹的道。
放心，我就是想通过她认识个老外。
我先过去了！
陆杨冲徐慧真点点头。
径直走到陈雪茹对面坐下。
你跟徐慧真挺熟嘛！
小陆小陆叫得真亲热！
陈雪茹蹬掉高跟鞋，在桌下翘起二郎腿。
故意用脚尖一下下蹭着陆杨。
“再亲近也比不上咱俩的关系！”
“连你臀上那只小蝴蝶我都一清二楚。”
陆杨嬉皮笑脸地说。
“你再嚷嚷大声点，整条街都知道我屁股长啥样了！”
陈雪茹抬脚往前一踢，险些碰到陆杨的要害。
她选的座位很隐蔽，正好在角落，否则这条长腿从桌下伸过去，早被人瞧见了。
……
“弗拉基米尔！达洛娃！好久不见！”
徐慧真的声音传来。
陆杨一愣，达洛娃怎么把未婚夫也带来了？
转头一看，这两人竟挽着手，装得恩爱无比。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男的睡了年近五十的女房东，女的被十六岁少年迷得神魂颠倒。
合着你们专挑老少下手啊！
……
弗拉基米尔和达洛娃刚进门，徐慧真就热情招呼，还按他们的礼节轻拥了一下，引得小酒馆里哄笑一片。
“达洛娃！弗拉基米尔！来这儿！”
陈雪茹起身喊道。
弗拉基米尔顶着大鼻子，虽有些秃顶，还算英俊，只是看向陈雪茹时笑容略显猥琐。
陆杨实在无法将这人和五十岁的臃肿女房东联系到一起——这品味也太离谱了。
难怪达洛娃要用酒精麻痹自己，还和初次相识的陆杨玩起了扑克牌。
“弗拉基米尔，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陆杨，我的朋友！”
“陆杨，这位就是达洛娃的未婚夫，弗拉基米尔。”
陈雪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特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的语气。
“你好！你真是英俊！”
弗拉基米尔微笑着向陆杨伸出手。
“你也很不错！”
陆杨与他握了握手，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一旁的达洛娃。
达洛娃仿佛彻底忘记了两人昨夜的牌局，只是礼貌地对陆杨点头示意。
这让陆杨心里有些忐忑。
难道她想彻底撇清关系？
那钢筋的事岂不是没戏了？
……
弗拉基米尔坐在陈雪茹身旁，达洛娃则挨着陆杨。
四人落座后，边喝酒边闲聊。
话题大多围绕着倒买倒卖的生意。
如今这行当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干，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但老苏外贸局的人却不一样，他们打着官方旗号，堂而皇之地做着投机倒把的买卖。
正当陆杨琢磨如何提起钢筋的事时，他突然感到身下一紧——达洛娃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要害。
陆杨不恼反喜，因为动手的正是身旁一脸正经的达洛娃。
这女人的演技堪称一绝。
弗拉基米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妻此刻正在做什么。
达洛娃熟练地撩拨着陆杨，嘴上却和弗拉基米尔、陈雪茹谈笑风生。
陆杨很想反击，但又怕演砸了坏事。
钢筋的事，算是彻底黄了。
“雪茹姐，你有个朋友不是想弄批钢筋吗？”
“不知道弗拉基米尔能不能搞到。”
陆杨把两条胳膊往桌上一搁，
故意挡着弗拉基米尔的视线。
陈雪茹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明明是自己要买，偏说是她朋友。
这么一来，既能压价，
又能少惹麻烦。
“钢筋？要多少有多少！”
“我们在十里屯有个大仓库，堆满了钢材。”
“钢筋、钢板、机器，应有尽有。”
“你朋友要多少？”
弗拉基米尔一听有生意，立马来了精神。
“我朋友……他说要多少来着？”
陈雪茹笑眯眯地盯着陆杨，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可帮了你大忙，
你看着办吧！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两吨。”
陆杨边说边给弗拉基米尔递了根烟，
自己也点上一根。
同在外贸部，弗拉基米尔业务为啥比你强？
就因为你不务正业，
净整这些没用的！
“两吨没问题！”
“不过我们规矩是，先付九成定金。”
“货到再结剩下的一成。”
弗拉基米尔叼着烟卷，胸有成竹地说道。
九成订金对他们而言，基本等同于全款。剩下那一成不过是运输装卸的费用罢了。
这当然没问题，我对弗拉基米尔先生的信誉毫不怀疑。陆杨边说
他暗自警惕，弗拉基米尔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这边，再这样下去就要穿帮了。
看在雪茹的面子上，两吨1000块！弗拉基米尔吐着烟圈，告诉你朋友，今天付订金的话
今晚就能送货上门！
老练的弗拉基米尔早已看穿，眼前这个年轻人八成就是陈雪茹口中那个。不过对他来说，买家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钱到位就行。
真巧，雪茹姐的朋友已经把货款交给我了。陆杨悄悄从随身空间取出900元塞进挎包。
这是900元订金，请您过目。
这笔交易很快敲定。虽然每吨500元的价格不算便宜，但比起鸽子市还是实惠不少。上那点零星的钢筋根本不够用。
痛快！我就爱和爽快人打交道！弗拉基米尔满意地清点着钞票，留个地址吧，今晚十点准时送货。
弗拉基米尔清点完钞票，将钱塞进手提包。
他随后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和钢笔，递给陆杨。
陆杨自然不会留下真实住址。
他用左手写下机修厂附近一条胡同的地址。
今晚丁大夫值夜班。
十点整，正好能去找他秉烛长谈。
……
这年头的钢筋价格惊人。
一千块足够买套房。
可陆杨光盖房的钢筋就花了一千。
简直贵得离谱。
老苏那边催债紧，钢筋成了紧俏货。
但陆杨觉得这钱必须花。
他整天在四合院地下挖个不停。
万一哪天挖出意外就糟了。
更让他决心用钢筋混凝土。
他还计划将来加盖到两三层。
地基必须打得格外牢固。
……
弗拉基米尔和达洛娃离开后。
陆杨与陈雪茹回到丝绸铺。
陈雪茹酒后脸颊绯红。
“去后院小楼，我好好补偿你。”
陆杨被达洛娃撩得火气正旺。
“先欠着吧！”
“再好的菜也不能天天吃呀！”
陈雪茹媚眼如丝地笑道。
显然她已经心满意足。
“你倒是饱了，我还饿着肚子呢！”
陆杨悄悄拍了陈雪茹的马屁。
“没吃饱就自己找吃的去！”
“我现在刚刚好，再吃可就撑了！”
陈雪茹并不在意陆杨偷吃。
她本就没打算和陆杨结婚。
两人更像是亲密的合作伙伴。
利益共享，互相弥补。
谁也不占谁便宜。
陈雪茹喜欢和陆杨来往，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这点。
陆杨和其他男人不同。
从不对她死缠烂打。
更不会在钱财上占她便宜。
相反，他送来的几批“的确良”料子，让陈雪茹原本平淡的丝绸店生意，一跃成为四九城最红火的布料店之一。
……
陆杨有些意外。
没想到陈雪茹思想这么开放。
她竟不介意自己出去偷吃！
既然这样，那他就去找她的死对头了。
陆杨骑上三轮车，绕到小酒馆后院。
他从随身空间取出300斤小米。
他知道徐慧真的小食堂现在不缺小米。
之前已经卖给她250斤了。
小米消耗慢，应该还剩不少。
但陆杨随身空间里的小米更多！
前几天挖宝发现粮仓，一次性挖到3000斤小米！
这么多小米，他看着都发愁。
只能让徐慧真帮忙慢慢消化。
为了让她心里平衡些，陆杨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大猪头。
“老天！你居然能搞到猪头！”
徐慧真揪着猪耳朵，一把将大猪头提了下来。
这年头猪身上没多少肥膘，可猪脸却肥得流油，卤出来别提多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