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禄山面色骤变,抱拳退下。廊下阴影中,他攥紧双拳——连他这个义子都不知悉的隐秘,若被说书人道破
无双城内,独孤一方抚掌大笑: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声震重楼。
北武当山巅,王冲楼捏着信笺喃喃:林添?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南北武当分立江湖久矣。此刻南边那位张真人,正遥望北斗。
千里外酒肆,红妆女子独倚雕窗。琥珀光映着雪肤,酒盏中晃碎半轮残月。
风州城近日传闻四起,都说城里来了位料事如神的奇人。
听说了吗?那位先生竟能预知未来,连华山派岳掌门的事都算得分毫不差。
胡说!分明是个说书先生罢了。不过说来也怪,他讲的故事都成了真。
茶楼里众人议论纷纷时,窗边坐着个赤足少女。银铃轻响间,她如蝶般掠出窗外,惊得路人纷纷侧目。
是阴葵派的绾绾姑娘!
快低头,莫要招惹这魔女!
“他以评书之法,重列凉州春秋十三甲。”
“经他重新排定的春秋十三甲,诸多隐秘被揭露于世。”
“其中不乏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如华山掌门岳不群、天下会雄霸。岳不群已命丧东方不败之手。”
梅剑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份密报,恭敬地向天山童姥禀告最新消息。
密报详尽记录了林添自开讲评书以来的全部内容。
“此人必知李秋水下落。”
天山童姥目光骤亮,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与此同时,一座巍峨冰山之上。
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门匾高悬“天门”二字。
数百名戴着诡异面具的身影如傀儡般在门前游荡,动作僵硬,形同行尸。
天门深处,冰雕王座之上。
一名黑袍人戴着冰晶面具,手持密报,发出阴森冷笑。
“嘿嘿!嘿嘿!”
“好一个林添,好一个说书人。”
“你这番评书,彻底打乱了本座的谋划。”
话音未落,他掌中密报骤然粉碎,化作漫天飞屑。
“神目,速去风州城,替本座摸清林添的底细!”
殿外传来一声恭敬应答:
“神母领命!”
孤甲雄霸之事经各方密探传开,江湖震动。
各大势力或派密探潜入风州城,或遣心腹大将前往。
天下会周边势力更是蠢蠢欲动,分兵两路——
一路直奔天下会查探虚实,一路赶赴风州城探寻 。
天下会内。
“这绝无可能!”
雄霸紧握情报,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文丑丑,立刻派人将秦霜他们追回来!”
他突然抬头,朝门外厉声喝道。
“帮主,您是说……追回霜堂主?可他们已经出发两个时辰了。”
文丑丑快步走进来,满脸堆笑,语气讨好。
雄霸眼中骤然迸发森然杀意,吓得文丑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两个时辰,怕是已到风州地界,再追也来不及了。
雄霸脸色愈发阴沉,心中对林添的忌惮越发强烈。
此人竟比泥菩萨更早预言他的命运。
昨夜泥菩萨推算林添,反遭反噬而亡的惨状,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看来,老夫必须先发制人了。”
沉默良久,雄霸深吸一口气,目光渐冷。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他本不信此言,却信天命。
泥菩萨的批言已让他心生芥蒂,欲对步惊云等人下手。
如今林添之言更令他杀心难抑。
……
另一边,天下第一楼下。
独孤剑静候多时,终于等到李纯钢、姜妮、徐烽年几人现身。
他们点了一桌酒菜,谈笑风生。
独孤剑远远观望,目光落在那衣衫褴褛的独臂老者身上。
怎么看都觉得此人除了断臂外,与传闻中的剑神李纯钢毫无相似之处。
若非旁人指认,他绝不信这邋遢老头会是名震天下的剑神。
然而这话从林添嘴里说出来,分量就截然不同了。
其可信度毋庸置疑。
独孤剑略作思索,起身朝那桌人走去。
徐烽年抬眼瞥见独孤剑靠近,面露不解。
在下独孤剑,冒昧请教前辈可是剑神李纯钢?
独孤剑恭敬抱拳,姿态谦卑。
天下剑客。
无人能在李纯钢面前摆谱。
除非是活腻了。
甲子剑神的不败威名,绝非虚传。
李纯钢懒洋洋地抬眼,继续饮酒,懒得理会。
什么剑圣名号。
他压根没听说过。
就算知道,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
姜妮掩嘴轻笑:老家伙,没想到你隐退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你呢。
李纯钢无奈摇头。
也就这丫头敢这么跟他说话。
换作旁人,早就一剑劈过去了。
独孤剑?你就是那位剑圣?
徐烽年闻言眼前一亮。
身旁的老黄也露出讶色。
楚狂怒疑惑道:江湖何时又出了个剑圣?
他被囚禁二十载,对武林新秀一无所知。
这位剑圣可不简单,独创的圣灵剑法威力惊人。
无需佩剑,以指为刃,剑气如虹,势不可挡。
老黄向楚狂怒解释道。
这些日子陪世子游历,听闻不少江湖轶事。
圣灵剑法的威名,在武林中如雷贯耳。
楚狂怒闻言,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
剑修不用剑?
路都走不稳就想飞,难成大器。
李纯钢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就你懂得多?
姜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怼。
那是自然,我可是剑神。李纯钢挺直腰板,小丫头,别看他的圣灵剑法吹得神乎其神,其实不过如此。跟我学剑,保你一年内超越他。如何?
没兴趣。姜妮咧嘴一笑,扭头不再理会。
李纯钢无奈摇头,瞥了眼独孤剑:别看我,跟你没话说。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姜妮不愿跟他学剑。看看独孤剑,一把年纪混出个剑圣名号,在他面前还不是战战兢兢。
独孤剑圣若不嫌弃,过来喝两杯?徐烽年热情招呼,老黄的剑术也颇有造诣,你们可以切磋切磋。
多谢公子。独孤剑坦然入座。
他心知李纯钢懒得理他,好在徐烽年解围,否则真要难堪。
李剑神所言极是,以气御剑需极高修为。听闻圣灵剑法精妙,阁下为何舍剑不用?老黄好奇问道。
世人皆知,独孤剑自创圣灵剑法后便再未持剑,出手即是万千剑气,威力无穷。
他拥有九柄利剑。
世间剑道流派繁多。
某些剑术本就不需持剑施展。
然而在正统剑修看来,无剑岂能称剑修?
圣灵剑法亦可持剑施展。
只是我悟出此剑法后,便觉无剑更胜有剑。
自那时起,我便再未执剑。
独孤剑略作停顿,轻声说道。
说话间,目光不时投向李纯钢。
李纯钢却毫无反应,恍若未闻。
若真如此,确实不凡。
老黄面露钦佩之色。
无剑胜有剑乃剑道至高境界。
非寻常人所能领悟。
李纯钢终是开口:剑修与修剑大不相同。无剑胜有剑是修剑,非剑修之道。
此言令独孤剑心中震动。
李纯钢一语点醒梦中人。
剑修与修剑确有本质区别。
严格说来,他并非剑修,仅是习剑之人。
老黄闻言亦有所悟。
楚狂怒对此漠不关心。
他专攻刀道,不习剑术。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几人在谈论什么?
不甚明了,似是剑道之事。
几个老者论剑?
谁不曾有过梦想。
哈哈,说得是,当年我也向往习剑。
周围食客听得云里雾里。
连独孤剑都未参透的道理,他们更难以理解。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
一袭白衣推门而入。
一袭素白长袍,恍若九天仙子。
斗笠轻纱随风微扬,偶尔露出的惊世容颜,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艳羡之色,刚迈入天下第一楼,便成为全场焦点。
在这儿!
徐烽年懒洋洋地抬眼,起身朝白衣女子招手。
女子循声望去,款步走向他们。
她是谁?
姜妮拧起秀眉,酸溜溜地瞪了徐烽年一眼,气鼓鼓地打量着来人。
要不是这位兄弟相助,我们早死八百回了。
老黄这厮整天装不会武功,演得可真像那么回事。
徐烽年边说边朝老黄甩去一记眼刀。
老黄只是憨厚一笑。
并非他故意藏拙,实在是徐嚣有令:非生死关头不得出手。
为的就是磨炼徐烽年。
既然当爹的都这么说了,他只好继续装傻。
他是男子?
姜妮闻言顿时眉眼舒展,却又立即绷住表情。
这般绝色,怎会是男儿身?
李纯钢偷瞄白衣女子,轻咳一声保持沉默。
女子落座后始终缄默,清冷孤傲的性子展露无遗。
白狐脸儿,我料定你会来。
徐烽年咧嘴笑道。
这位白衣佳人,本名南宫白狐。
徐烽年一直误认作少年郎,实则是位倾城佳人。
“何时开讲?”
南宫白狐淡淡问道。
“今日无场,明日再续。”
徐烽年答道。
南宫白狐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宴席虽美,终须散场。
酒酣耳热后,众人相继离去。
独孤剑与老黄相谈甚欢。
李纯钢寥寥数语,却字字珠玑,令二人叹服。
二人取来几坛美酒,打算秉烛夜谈。
李纯罡对此毫无兴致。
时光悄然流逝,夜幕转瞬即过。
翌日清晨,徐烽年一行早早下楼。
此番未去大堂,径直入了雅间。
邀月、东方不败等人亦早早到场。
楼下厅堂,店小二刚启门扉,等候多时的宾客便蜂拥而入。
转眼间,大堂已座无虚席。
堂中席位,先到者先得。
每日宾客皆有更替。
今日又添许多新面孔。
角落雅座处,陌生面孔尤多。
且个个气度不凡,步履稳健。
显然皆是习武之人。
“诸位晨安!”
林添自二楼而下,直登高台。
身后,鱼玄机轻纱掩面,身姿曼妙。
“林公子早!”
“林公子今日讲哪位豪杰?”
“新春秋十三甲可有揭晓?”
台下众人纷纷拱手致意,七嘴八舌询问今日书目。
林添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南宫白狐今日未戴斗笠,露出真容,引得许多客人频频注目,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攀谈。
然而,当他们瞥见楚狂怒时,又纷纷止步。
“他就是林添?”
南宫白狐眉头微蹙,目光在林添身上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