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深圳南山区,一块刚刚平整出来的土地上,临时搭起了几排简易板房。板房门口挂着一块崭新的牌子:
华为海思半导体有限公司 hisil teologies , ltd
牌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专注于通信芯片设计
上午九点,简易板房前的空地上,聚集了八十多个人。这是海思的第一批员工:原来芯片项目组的三十多人,加上新招聘的五十多人。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从美国硅谷回来的华人工程师,有从台湾联发科挖来的专家,有国内微电子专业的应届博士,还有华为内部转岗的技术骨干。
何庭波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手里拿着扩音器——条件简陋,连个正经的讲台都没有。
“各位同事,大家好!”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去,有些失真,但充满力量,“今天,海思半导体正式成立了!我们站在这里,脚下是泥土,头顶是蓝天,中间是我们这群人,和一颗小小的芯片梦想。”
她顿了顿:“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成立海思?为什么要在芯片这么难、这么烧钱的领域投入?我的回答是:因为华为需要,中国也需要。”
“没有自己的芯片,华为的设备就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被人抽掉梯子。没有自己的芯片产业,中国的通信技术发展就会受制于人。
我们做海思,不是为了赚钱——芯片设计短期很难赚钱;我们做海思,是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未来。”
掌声响起。虽然人不多,但很热烈。
何庭波接着说:“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放弃了国外的高薪,放弃了安稳的工作,来到这里。
为什么?因为你们相信,在中国,也能做出世界级的芯片。因为你们相信,我们这个团队,能做成这件事。微趣小税 冕废岳渎”
她指向身后那片空地:“这里,现在还是板房。但半年后,会建成研发大楼;一年后,会有自己的实验室;三年后,会有完整的芯片设计流程。而你们,就是这一切的创造者。”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用半年时间,让‘麒麟001’芯片达到量产标准,替代进口芯片。任务很重,时间很紧,但我们没有退路。因为华为等不起,中国等不起。”
“最后,我向大家介绍海思的首席系统架构师——林辰。兼职,但承诺把70的精力放在海思。大家欢迎!”
林辰走上台。他今天穿了海思的工装——深蓝色 polo 衫,左胸绣着海思的 logo。台下很多人认识他,华为最年轻的副院长,科技明星。
“各位同事,我是林辰,”他开口,“刚才何总说了很多豪言壮语。我想说点实际的。”
他调出一张芯片架构图,投影在一块白布上——连投影幕布都没有。
“‘麒麟001’的设计,大家都看过了。优点很明显:性能好,功耗低,有创新。缺点也很明显:成本高,良率低,量产难。”
“接下来的半年,我们要解决这三个问题。我分一下工。”
他开始点名:
“王建国,你带模拟电路组,负责优化电源管理模块,目标是把功耗再降10。”
“李敏,你带数字电路组,负责简化逻辑设计,目标是把芯片面积缩小15,降低成本。”
“张涛,你带验证组,负责提升测试覆盖率,目标是良率从现在的65提升到85。”
“赵刚,你带后端组,负责工艺整合,目标是找到成本更低的制造方案。”
每个组长都站起来,郑重接任务。
林辰最后说:“我知道,这些目标很难。但难,才值得做。芯片设计没有捷径,就是一遍遍仿真,一遍遍修改,一遍遍流片。可能失败很多次,可能熬夜很多天。但只要我们坚持,总能找到路。”
他看向所有人:“在海思,我们不问资历,只看能力;不问年龄,只看贡献。只要你有想法,有技术,敢拼敢干,这里就是你的舞台。”
“现在,舞台搭好了。戏怎么唱,看我们的了。”
“散会,干活!”
人群散开,涌入板房。板房里条件简陋:简易的办公桌,老旧的电脑,但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林辰和何庭波走进最大的那间板房——临时总裁办公室。里面只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文件柜。
“条件艰苦,委屈你这个副院长了,”何庭波说。
林辰笑:“当年天网项目,我们在广州的办公室比这还差。搞技术的,不在乎这个。”
正说着,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两人走出去,看到一辆货车停在门口,工人在卸货。
“这是什么?”何庭波问。
司机递过来一张单子:“华为总部调拨的物资。服务器十台,工作站二十台,eda软件许可证五十套还有,任总特别交代的:咖啡机两台,茶叶十斤,方便面一百箱。”
何庭波眼眶一热。任正非知道芯片设计的辛苦,知道工程师要熬夜,连咖啡和方便面都想到了。
物资搬进板房,工程师们欢呼起来。有了这些设备,工作就能展开了。
下午,林辰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其实就是板房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召开了第一次架构评审会。八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讨论“麒麟001”的优化方案。
王建国先发言:“电源管理模块,我研究了ti的方案,他们用了三级调压,动态范围大但效率低。我们可以改成两级调压,配合自适应算法,效率能提升12。”
李敏说:“数字电路这边,我发现有些逻辑单元冗余。的门电路,面积能缩小18。”
张涛提出:“测试覆盖率低,主要是模拟电路部分难以建模。我建议开发专用的测试芯片,把模拟模块单独提出来测试,然后再集成。”
赵刚的问题最棘手:“工艺整合。我们现在用的是台积电的018微米工艺,成本高。我调研了国内的中芯国际,他们刚建厂,工艺还不成熟,但成本低30。要不要试试?”
这个问题很关键。用台积电,质量有保证,但成本高,而且可能受制于台湾的政治因素——如果美国施压,台积电也可能断供。用中芯国际,成本低,自主可控,但风险大,工艺不成熟可能导致流片失败。
所有人都看向林辰。
林辰思考了几分钟,然后说:“两条腿走路。主力继续用台积电,保证‘麒麟001’按时量产;同时,成立一个小组,跟中芯国际合作,开发基于国内工艺的设计方案。这是长远之计。”
这个决策很明智:短期保生存,长期谋发展。
会议开到晚上八点。板房里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讨论声、泡面的香味混在一起,构成了海思的第一个夜晚。
林辰走出板房,呼吸新鲜空气。深圳的冬夜有些凉,但他心里很热。
手机响了,是苏晚晴。
“林辰,还在板房?”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心疼,“我给你送饭来了,在你们板房门口。”
林辰一愣,快步走到板房门口。果然,苏晚晴站在那儿,手里提着保温饭盒,穿着一件厚外套,鼻子冻得有点红。
“这么冷,你怎么来了?”林辰赶紧接过饭盒。
“怕你只吃泡面,营养不够,”苏晚晴说,“炖了鸡汤,还有你爱吃的红烧肉。快趁热吃。”
两人走进林辰的小隔间。苏晚晴打开饭盒,香气四溢。
“你也吃过了吗?”林辰问。
“吃过了,跟何总夫人一起吃的,”苏晚晴说,“她人很好,说何总以前做芯片,经常几天几夜不回家,她习惯了。还让我也习惯。”
林辰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接下来半年,我可能”
“不用说对不起,”苏晚晴打断他,“我懂。芯片是大事,比我们约会重要。我会支持你,就像你支持我做材料一样。”
她顿了顿:“而且,何总夫人说了,等你们芯片做成了,她组织家属团,给你们庆功。”
林辰笑了:“好,那我要努力,不能让家属团失望。”
吃完饭,苏晚晴要回去了。林辰送她到门口。
“林辰,注意身体,”苏晚晴看着他,“我知道芯片难做,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熬得太狠。”
“我会注意的。”
“还有,我们的‘非洲盾’材料,第一批样品送到肯尼亚测试了,效果很好。约瑟夫——就是那个社区领袖——还专门写信感谢,说用了我们的材料,基站再也没坏过。”
“太好了!晚晴,你真棒。”
“所以啊,我们都在做有意义的事,”苏晚晴笑,“各自努力,然后在高处相见。这话,我说过的。”
“嗯,在高处相见。”
看着苏晚晴的车离开,林辰站在板房门口,很久很久。
夜空中有星星。
虽然不多,但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