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晚上十一点,中央研究院芯片实验室。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巨大的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逻辑分析仪上,数据如瀑布般流淌;工作台上,摊开着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样品,在显微镜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林辰、何庭波、苏晚晴,还有芯片团队的几个核心工程师,围在工作台前。气氛有些凝重。
“第三次流片,还是失败了,”声音很疲惫,“功耗比预期高30,高温下性能下降40。”
一个年轻工程师小声说:“也许我们太激进了。软硬协同架构,理论很好,但实现太难。要不……退回到传统架构?”
没人说话。实验室里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这是芯片项目的第三次流片——就是把设计好的芯片图纸送到晶圆厂制造出实物样品。每一次流片都要几百万人民币,耗时三个月。三次失败,意味着近千万投入打了水漂,还有一年的时间。
压力山大。
林辰盯着显微镜下的芯片。这块小小的硅片上,集成了几千万个晶体管,是他和团队过去半年心血的结晶。但现在,它没能达到预期。
他直起身,看向大家:“失败的原因分析了吗?”
何庭波调出测试报告:“主要是两个问题。第一,环境感知模块和核心计算模块之间的数据通路太复杂,延迟大,功耗高;第二,自适应调整算法在硬件上实现时,占用了太多逻辑资源,挤占了其他功能的空间。”
苏晚晴补充:“散热也有问题。芯片集成度太高,局部热点温度超过100度,导致性能下降。”
问题很清晰,但解决方案呢?
那个年轻工程师又说:“传统架构虽然性能一般,但成熟可靠。我们模仿国外已经验证过的设计,至少能保证基本功能。”
何庭波看向林辰:“林辰,你的意见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辰身上。他是系统架构顾问,他的决定,可能影响项目的方向,甚至命运。
林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如果退回传统架构,最快什么时候能流片成功?”
“下一次,三个月后,”何庭波说,“但性能只能达到国外同类产品的80,而且没有自适应功能。”
“如果继续走软硬协同架构呢?”
“至少还要两次流片,半年到一年时间。而且不能保证成功,”何庭波实话实说,“但如果成功了,性能可能比国外产品高20,还有独特的环境适应能力。”
风险与收益,保守与创新,摆在面前。
实验室里很安静。窗外,深圳的夜景璀璨,但这里的气氛压抑。
林辰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两个选项:
选项a:退回传统架构
选项b:坚持创新架构
写完,他转身:“我想听听每个人的真实想法。匿名投票,不记名。”
小纸片发下去,写好后收上来。林辰一张张念:
“选a。公司投入太大了,不能再失败。”
“选b。都走到这一步了,放弃可惜。”
“选a。先解决有无问题,再谈好坏。”
“选b。华为要做就做最好的。”
“选a。”
“选b。”
七张票,四比三,选a的略多。
何庭波叹了口气:“看来大家还是倾向于保守。”
林辰看着投票结果,沉思。然后,他问了一个问题:“大家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做这个芯片项目吗?”
年轻工程师说:“替代进口芯片,降低成本。”
“还有呢?”
“掌握核心技术,不受制于人。”
“对,”林辰说,“但只是替代进口,只是降低成本,够吗?如果我们的芯片性能不如进口的,客户为什么用?如果只是便宜,那和山寨有什么区别?”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华为要做世界级企业,不能只靠便宜,要靠技术领先。芯片是基石,如果基石都不如别人,上面的楼能盖多高?”
他转身,目光坚定:“我选b。坚持创新架构。”
何庭波眼睛亮了:“但风险……”
“风险我承担,”林辰说,“如果下次流片再失败,我去向任总请罪,申请降职减薪。但这次,我们必须坚持。”
他看向团队:“不过,不是蛮干。我们要调整方案。环境感知模块和计算模块的数据通路,可以简化;自适应算法,可以优化,用更少的资源实现;散热问题,晚晴这边有新材料可以解决。”
他重新画架构图:“给我一周时间,我重新设计系统架构。这次,我们把复杂度降下来,但核心创新保留。”
苏晚晴说:“我们新研发的‘冰甲20’涂层,导热系数比上一代高50,应该能解决散热问题。”
何庭波也振奋了:“好!那我们就再试一次!林辰,需要什么资源,你说。”
“第一,需要算法团队支持,吴瀚他们;第二,需要材料团队支持,晚晴他们;第三,需要更多仿真资源,提前验证设计。”
“都给!”
团队重新燃起斗志。大家开始讨论技术细节,修改方案。实验室里的气氛从压抑变为热烈。
凌晨两点,初步方案确定。大家才意识到时间。
“都回去休息吧,”何庭波说,“明天继续。”
工程师们陆续离开。实验室里只剩下林辰、何庭波、苏晚晴。
何庭波看着林辰,真诚地说:“林辰,谢谢你。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你也动摇,项目可能就转向了。”
林辰说:“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芯片是长跑,不是短跑。我们不能因为几次失败就放弃方向。”
“但风险确实大,”何庭波苦笑,“万一再失败……”
“失败了就再来,”林辰说,“任总说了,芯片项目,十年不盈利都可以。我们有时间,有空间。”
苏晚晴握住林辰的手:“我相信你们能成功。”
何庭波看着两人,笑了:“你们俩,一个搞系统,一个搞材料,真是绝配。等芯片做成了,我给你们当证婚人。”
苏晚晴脸红了。林辰笑:“那得先把芯片做出来。”
离开实验室,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深圳的夜风很凉爽。
苏晚晴问:“林辰,你真的不怕失败吗?万一芯片项目真的黄了,会影响你在公司的地位吧?”
“怕,但更怕不做,”林辰说,“晚晴,你知道我重生——哦不,我有时候会想未来的事。”
他顿了顿:“我总感觉,未来某一天,华为可能会因为芯片被人卡脖子。如果现在不做,将来会后悔。所以哪怕风险再大,也得做。”
苏晚晴靠在他肩上:“我懂。就像我做材料,别人都说‘女孩子搞什么材料,去外企做行政多好’。但我就想做材料,想做真正有用的材料。”
“所以我们是一类人,”林辰笑,“不折腾不舒服。”
“对,不折腾不舒服。”
走到宿舍楼下,林辰说:“晚晴,芯片项目接下来会更忙,我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
“没事,我也忙,‘非洲盾’材料体系要研发,肯尼亚那边还要跟进,”苏晚晴说,“我们各自努力,然后在高处相见。”
“好,在高处相见。”
看着苏晚晴上楼,林辰站在楼下,抬头看天。深圳的夜空,星星不多,但很亮。
他想,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做有意义的事,爱值得爱的人,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一个目标奋斗。
芯片会成功吗?不知道。
环境适应性课题能改变华为的全球竞争力吗?不知道。
但知道的是,他会一直努力,一直专注,一直保持初心。
因为工程师的荣耀,不在成功的那一刻,而在奋斗的每一天。
在每一个深夜的实验室里。
在每一行认真的代码里。
在每一次失败后的重新站起里。
而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