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但愿你跟这些事没关系。别让我看清你，行不行？”
袁月脸当场就白了。
……
沈棠现在走路费劲，从一楼挪到顶楼跟打仗似的。
她中途歇了两回，额头渗出细汗。
推开门那一瞬间，圆圆已经坐在沙发上，脑袋朝门口伸得老长。
她刚进门，圆圆立马凑过来，绕着受伤的腿来回蹭。
沈棠心里一热，弯腰把它抱进怀里，轻轻揉脑袋。
圆圆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四肢蜷缩在她臂弯里。
屋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半点不像养了宠物的样子。
这确实是司远的猫，跟他本人一个样。
冷，又安静。
尹知禹收拾完东西，顺手把她药瓶摆出来。
翻着翻着，摸出几盒没拆封的舍曲林，说明书都还是新的。
他盯着那药看了一会儿。
手指在药盒边缘划过，眉头逐渐皱紧。
脸色慢慢变了，拿着药盒走到房门口敲了敲。
举着手里的药晃了晃，低声问：“啥时候开始吃的？”
沈棠压根没打算瞒他。
“有几年了，高中那会儿落下的毛病，得靠药吊着，不能断。”
“跟沈家有关系吧？”
“你觉得呢？”
话没说满，可意思摆得明明白白。
尹知禹偏过头去，牙根子泛起一股涩劲儿，手里捏着的药盒被攥得变了形。
“行，我明白了。药别忘了吃。”
沈棠轻声应了句。
等他走了，她才慢慢坐回床边，翻开笔记本电脑。
手机被收走后，她差不多一整天都没碰过。
现在谁离得了手机？
一分钟看不见心里都发慌。
更别说她这种随时可能被工作追着跑的人。
刚开机，消息就炸了锅，一堆工作通知。
她一条条回完，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得有些发僵。
处理完紧急事务，才翻到司远发来的信息。
整整一天没动静，人家半小时前又补了一条。
一条带着笑腔的语音弹出来。
【人一放假，连老板的话都不听啦？】
隔了五六分钟，看她一直没动静。
他干脆收起玩笑，规规矩矩敲了条正经消息。
【没事，等你回来再聊。】
她连忙搂着圆圆咔嚓拍了张照甩过去。
【在姥姥家呢，这边信号跟抽风似的，手机还关了几小时，充电头忘带了，刚看到消息。】
对面几乎是秒回。
【圆圆圆了。】
圆了？
她低头捏了捏怀里的猫，手感没觉得变啊。
这两天没人喂得精细，她倒觉得这主子瘦了一圈。
正琢磨着回去就开个新罐头补一补。
刚想怼他瞎说，突然脑子里叮一声。
点开手机看时间。
这个点儿……是d国的凌晨四点。
他那会儿就醒了？
她手指悬在键盘上，顿了顿。
最后什么也没回，啪地合上了电脑。
半分钟后又翻开来。
不是去看司远的聊天框。
而是点进了周谨言的。
一点声响都没有。
……
周谨言推开精神科诊室门时。
洛宸正低着头翻病历，连眼皮都没抬。
“坐那边等着，叫号了吗？几号？”
屋里静悄悄没人应，他推了下眼镜抬头一看，愣了。
“哎哟我天，谨言？念你名字都快念出茧子了，你倒好，偏挑我上班时候杀上门？我都回国半个月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见我？”
“之前在l国有点事。”
周谨言在他对面坐下。
“那你倒是早说啊！”
洛宸把笔一扔，“我要知道你在那地儿，能不多待几天？非得赶我回来顶班？这不是拿我当工具人使吗？”
两人打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都能互相让裆的那种交情。
大学一个去了d城，一个跑去了l国，算是分头闯江湖几年。
周谨言从包里抽出一份病历，轻轻搁在桌上。
洛宸扫了一眼，脸当场就绷住了。
“等等，你这种心大得能装下整个太平洋的人，也能抑郁？”
“少扯淡。”
周谨言懒得解释。
“我朋友的资料，你帮我找艾伦看看。”
艾伦是洛宸留学d城时的导师，在心理治疗这块是顶尖人物。
她在国际上发表过数十篇重要论文。
参与制定过多项心理疾病诊疗标准。
许多同行都以她的研究为参考依据。
洛宸翻了一页，随口嘀咕。
“找我不就行了？我可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全国上下，找不到比我更地道的徒弟。”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抬眼看向周谨言。
“而且我对这类案例的理解，不会比她差。”
周谨言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你一个读到博士中途退学的人，我不敢托付。”
这话直接把洛宸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最后只能咬着后槽牙，低头继续翻那几张纸。
“啧，双相情感障碍，伴抑郁发作，还有躁狂倾向……这么多毛病堆在一起，跟拼图凑齐了一样，差个幻觉都能集卡成功了。要不我把老师从国外喊回来，搞场联合会诊？”
洛宸一边嘀咕，一边往后滑页面，想看看这患者到底啥来头。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指尖略显不耐烦。
医院系统加载速度不快。
页面转了几秒才跳出来新的信息。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翻。
直到名字那一栏出现在眼前，他的动作骤然停住。
“这人……不是你前任吗？”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扎了根。
哪怕多年过去，也从没真正消失过。
当年周谨言人在l国。
突然打越洋电话给他，说要临时回d城一趟，语气神神秘秘的。
等他到约定的酒吧门口时，发现对方已经到了，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那晚的风特别大，路灯下积雪反射出冷光。
可周谨言脸上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周谨言那样笑。
那张脸，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穿了一件米白色大衣，长发自然垂落。
她朝洛宸伸出手，自我介绍的声音轻柔。
那时候他刚结束连轴转的值班，本该直接回家睡觉，却被硬拉进包厢陪酒。
三个人坐在一块，气氛却微妙得很。
周谨言频频替她挡酒，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半刻。
洛宸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觉得这姑娘来者不善。
病历啪地合上，洛宸盯着周谨言。
“所以说，你现在是回头找这个当初差点把你往死里整的女人复合了？对吧？”
屋内温度并不低，可他说完这句话后，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