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安排在上午十点。
地点在市中心大厦，着装要求正式。
她原本打算临时去买一套，但现在看来不用了。
她翻了翻吊牌，看到购买地址后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店员确认说是他们店里卖的没错，付款走的是线上订单。
填的信息全是沈棠自己的联系方式，根本查不到是谁下的单。
这说明下单的人刻意规避了所有可追踪的信息节点。
沈棠脑袋转了一圈，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精准知道她的码。
最后只想到一个人周砚。
之前有次过节，他想送她裙子，还专门找沈渝欢打听尺寸的事。
不知道这家伙又犯什么迷糊。
但她也没推脱，先收下再说，回头把钱转给他就是了。
她坐在床边，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条条检查有没有瑕疵。
新买的衣服大多带着标签，不剪掉穿着不舒服。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咔咔几下剪掉吊牌。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韩舒然打来的。
手机刚贴到耳边，对方的声音就冲了出来。
韩舒然一开口就炸了。
“你居然敢自己跑去深市！之前约你好几次都说没空！沈棠，你这是纯纯的背刺我啊！”
她没立刻解释，等对方骂完这一波才开口。
韩舒然向来这样。
事情没弄清楚前先发脾气，但其实并不真生气。
沈棠把手机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腾出手继续处理衣服，嘴里哄着。
“我是工作来的，又不是旅游，下次一定陪你来，让你住最好的酒店行不行？这次算我替你踩点。”
她们这行就这样，但凡出门就得往社交账号上发几张图。
搞得好像天天飞来飞去谈大项目，实际上可能就是在机场等行李。
可人设嘛，总得维持着，不然客户怎么信你是行业精英？
她随手打开自己的账号看了一眼。
昨晚确实发了张航站楼的照片，配文写着“新一轮项目启动中”。
评论区已经有人问她在哪个城市，要不要合作。
韩舒然偏偏就关注了她那个正经工作号。
这会儿还在电话那头抱怨。
“你发那么精致的图，谁看得出来你是来加班的？我还以为你休假呢！结果我自己查机票才发现你早就到了。”
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后，才记起打电话的正事。
“我有个大学同学，在世纪当经理。我私下问他查了查，那晚的监控压根不是误操作关闭的，是有个人主动截了信号。所以对外统一口径说是实习生不小心碰掉的。”
沈棠手上动作一顿，剪刀停在半空。
标签的边缘已经被剪开一半，但她忘了继续。
脑子里反复回放那天晚上的画面。
走廊灯忽明忽暗，监控屏突然黑掉。
安保人员说系统出问题。
原来根本不是故障。
嗓子忽然发紧，低声问：“哪个人？”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甲边缘有些发白。
“听说是上头直接插手的，根本没走下面人，动作快得很，连警方都没反应过来，监控直接就被清了个干净，现在想找也找不到了。”
韩舒然顿了顿。
“我同学只敢告诉我这些，再多他就不能说了。”
话音刚落，指尖猛地一抽。
剪刀锋口划破皮肤，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
沈棠抽了两张纸按上去，看着红印子在纸上慢慢洇开。
她没叫出声，只是皱了下眉，把伤口裹紧。
韩舒然听见动静，问：“怎么了？”
“没事，电话来了，我先挂了。”
她迅速挂断，没给对方追问的机会。
对方没多问。
这种时候，沉默反而是最好的回应。
沈棠脑子里只蹦出一个人的名字。
她把染血的纸团扔进垃圾桶，重新换了一张干净的。
伤口不深，但还在渗血。
她干脆用创可贴包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
沈棠下来时，司远已经在前台办入住手续了。
那是她昨晚特意让人留的房间。
放下行李后，经理刚好到。
深市的早晨九点还蔫头耷脑的。
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司远换了身深蓝色西装，坐在车后座，转过头问她：“昨晚睡得还行吧？”
“挺好。”
沈棠回。
他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新衣服。
停留了片刻，注意到衣料的质地和剪裁都很讲究。
顺手把早就准备好的牛奶递过去。
“这边咖啡太冲，怕你不适应。这衣服很衬你。”
“谢谢。”
她接过牛奶，指尖感受着纸杯传来的温度。
穿之前还有点打鼓，怕太扎眼。
虽是白色的，但在太阳底下闪着光，显得特别亮眼。
袖口处有细小的珠片装饰，走动时会折射出微光。
真穿上才发现，自己差点误会了周砚的眼光。
最近这人审美涨得挺快。
今天的活儿是去公司搞普法讲座。
企业规模不小，来的都是管事的。
坐了一会议室，个个挺直腰板听讲。
会议室配备了专业的音响设备。
前排几位中层干部还带着笔记本，时不时低头记录。
司远拿着笔，在电子屏上一笔一划写着要点。
他讲解的内容逻辑严密，语速适中。
瞄一眼台下反应，发现大多数人神情专注。
只有后排一人低头看手机，皱了皱眉但没多说。
讲得特别投入。
沈棠站他旁边，心思全跟着他走。
她手里捏着一份补充资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提问。
偶尔他会突然抛个难题出来，眼神一偏，看她。
问题通常涉及案例延伸或法律条文的具体适用情形。
她每次都能接上。
两人配合得像一对老搭档，根本不用打草稿。
台下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宣讲完，经理领他们去吃饭。
订的酒店离公司挺远，得开车去。
送他们过来的车临时被派去接人了。
说是接个大股东，等等顺道捎上他们一起。
经理解释时语气略带歉意，又强调这位股东很重要。
司远点点头，便带着沈棠在大堂随便转转，边等车边消磨时间。
大堂摆着几盆绿植，茶几上放着当天的报纸。
二十分钟之后，那辆车缓缓停在门口。
车身擦得干净，车窗贴着深色膜。
司机下车拉开后门。
沈棠跟着司远上了后排。
刚坐定，就看见副驾坐着的人。
是周谨言。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那天在警局门口，俩人没说几句就掰了。
之后再没收到他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