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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折不会碎的蝴蝶(1 / 1)

水泵房的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时,苏砚的鞋跟正碾过半片生锈的螺帽。

霉味混着潮湿的混凝土气息涌进鼻腔,她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那里躺着档案室的备用钥匙,锈迹蹭出的蝴蝶形状还在布料上,像某种未完成的暗号。

“姐,这里。”苏棠的声音从最里侧的电箱传来。

她踮脚够着电箱顶端的防尘布,发梢沾的图书馆灰尘簌簌往下掉,露出藏在后面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得她眼尾发亮。

周远已经半蹲着调试设备,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听见动静后抬头,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推了推眼镜算作招呼。

裴溯的手还搭在苏砚后腰上。

他关门前特意用皮鞋尖勾了勾门闩,金属摩擦声让苏砚想起解剖室里镊子轻敲托盘的脆响。

“温度比上周低两度。”他突然说,低头看了眼腕表,“电箱散热口被堵了。”

苏棠正把《低语录》摊在电脑旁,闻言手指顿了顿:“今早来的时候,李叔在门口修水管,说看见张副局长的司机往这边瞄。”她翻开新贴了糖纸蝴蝶的那页,指甲轻轻划过“追光者”三个字,“可能在装监听器?”

“没装。”周远的声音闷在设备后,“我拆了三个。”他直起腰,掌心躺着三颗米粒大小的黑色装置,在幽蓝的屏幕光里泛着冷光,“都是旧款,三天前装的。”

苏砚的目光从周远掌心移到裴溯脸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西装袖口蹭过她手背——那里还残留着解剖室的酒精味。

“他们不怕我们发声。”裴溯突然开口,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怕的是我们的话成了‘标准’。”他拽过旁边的铁椅坐下,膝盖抵着苏砚的小腿,“民声信道Δ02不是树洞,是标尺。当老张的拍立得、王阿婆的邮筒、李叔的绿笔都开始用同一套暗语……”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骨节,“他们就成了被丈量的那方。”

苏砚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

七年前妹妹失踪那晚,她也是这样蜷缩着手指,看着警灯在雨幕里划出惨白的光。

“反制方案。”她突然说,声音像解剖刀划开肋骨时的利落,“制造一条指向‘已死亡法官藏身疗养院’的虚假证据链。”

周远的键盘声停了。

他抬头时镜片反着光,遮住了眼睛:“一旦穿帮,我们会失去所有民间信源的信任。”

“那就让这条链子,看起来比真话更像真相。”苏棠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戳进空气里。

她合上《低语录》,糖纸蝴蝶被压出细微的折痕,“上周张阿婆说,她孙子在法院后勤科打扫,听见秘书室说‘李维安的医保记录该处理了’。”她翻开笔记本,露出夹在页间的便签纸,“李维安,五年前‘意外坠楼’的主审法官,当年负责裴律师母亲的案子。”

裴溯的手指骤然收紧。

苏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升高,像那年在解剖室,他攥着母亲的验尸报告时的热度。

“你早查了。”他说,不是疑问。

“昨晚。”苏棠的声音软下来,“姐在解剖室加班,我去心理室整理旧档案,翻到李维安的家属心理评估表……”她的指尖划过便签上的名字,“他女儿写,父亲睡前必须开着走廊灯,否则会做噩梦。”

“夜间焦虑症。”苏砚接口,“城西疗养院的地下病房,每层都有24小时应急灯。”她看向周远,“能在废弃oa系统里重建虚拟访问日志吗?模拟‘民声信道’用户频繁查询疗养院电力负荷和李维安医保记录。”

周远点了点头,指节抵着下巴:“需要三小时。”他的目光扫过苏棠的笔记本,“心理分析文我来写?”

“我来。”苏棠把便签纸叠成小方块,塞进《低语录》书脊里,“用匿名账号,引用虚构的访谈录音——就说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听见病房里有人喊‘别关灯’。”

裴溯突然笑了。

他松开苏砚的手,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拍在苏棠摊开的《低语录》上。

纸页展开,是份标注“高危”的情报摘要,标题是《关于Δ02异常信源的风险评估》。

“今早法院茶水间,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在张副局长秘书的公文包上。”他的指腹蹭过摘要上的红章,“里面夹着一段话:‘重点核查城西疗养院电力异常,警惕李维安相关信源复现’。”

苏砚盯着那份摘要,喉咙发紧。

七年前妹妹失踪时,她也是这样盯着现场照片,试图从每道褶皱里找出线索。

“今晚十点前完成。”她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铁椅的锈迹,“周远,日志加三条错误代码,模拟‘手误上传’;苏棠,分析文里提一句‘糖纸蝴蝶’——他们最近在查这个。”

裴溯也站了起来。

他替她理了理被电箱风吹乱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后:“需要我去疗养院附近转一圈?”

“不用。”苏砚摸出手机,调出周远发来的民用摄像头位置图,“我去调监控。”她的拇指停在“城西”两个字上,“他们会动的。”

两天后的深夜,周远的信息像一颗炸雷砸在苏砚手机上:“加密邮件,副局长秘书处发往‘清流咨询’,附件《Δ02应对预案更新版》。”她盯着解剖室的挂钟,秒针划过“45”时,手机震动再次响起——周远的定位图上,一辆无牌商务车正驶入城西疗养院地下车库。

凌晨三点,苏砚蹲在监控室的转椅上,屏幕里的画面被她切成十六块。

她的解剖刀在笔记本上划着,每截碎片画面都被标上时间戳:23:17,商务车右后轮压过减速带;23:32,副驾驶门开了条缝,露出半只戴金丝边眼镜的手;23:59,车尾灯在出口处闪了闪,消失在夜色里。

“像吗?”裴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倚着门框,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锁骨处。

苏砚没回头,手指点着屏幕上那半只手:“李维安有干眼症,眼镜腿缠了医用胶布。”她调出五年前的庭审录像,暂停在法官推眼镜的画面——镜腿上果然缠着米白色胶布,“吻合度92。”

裴溯走到她身后,手掌覆在她搁在键盘上的手背上。

“鱼咬钩了。”他说,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愉悦。

苏砚突然想起苏棠今晚发来的语音:“姐,《低语录》最后一页被翻毛了,糖纸蝴蝶的翅膀翘起来了。”她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备用钥匙,锈迹蹭出的蝴蝶形状还在,像某种即将破茧的预兆。

“该藏起来了。”她轻声说,目光落在屏幕上那辆消失的商务车最后一道尾灯轨迹上。

解剖室的无影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闪了一下。

苏砚的笔尖顿在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墨迹在绿墨水会记得你得字右下角洇开个小圈——像极了七年前苏棠趴在解剖室窗台画的太阳,边缘总带着毛边。

她低头时,白大褂袖口蹭过日记本封皮。

那是苏棠十岁生日时自己缝的,蓝布上歪歪扭扭绣着棠棠的小宇宙,针脚粗得能卡住解剖刀。

此刻封皮内侧的夹层里,躺着半枚带血的蝴蝶发卡——七年前案发现场唯一未被收走的证物。

这次不会再丢了。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解剖刀挑开心包膜的瞬间。

指尖抚过苏棠用铅笔写在扉页的字:姐姐的手能看见伤口里的星星。

笔锋颤抖的痕迹还在,那时妹妹发着烧,却非要跟着她值夜班。

抽屉拉开的声音很轻,金属碰撞声惊得墙角的绿萝晃了晃叶子。

苏砚取出装着dna原始图谱的密封袋,图谱边缘用红笔标着sy02-07——妹妹失踪案的编号。

她需要把23组基因数据转换成摩尔斯码,嵌入苏棠日记本里折纸蝴蝶要折十三下十三两个字的笔画粗细里。

钢笔尖悬在字上方时,她的左手突然抖了一下。

七年前暴雨夜的雷声混着救护车鸣笛在耳膜上炸开,她攥着妹妹的校服袖扣冲进雨幕,袖扣上还沾着温热的血。姐,别怕黑。苏棠当时总这么说,可最后消失在黑暗里的人是她。

这次换我当光。苏砚咬了咬后槽牙,钢笔尖落下。字竖画的前半段压得极重,后半段却轻得几乎要断——这是摩尔斯码里·??的起始。

她数着苏棠写的绿笔诗句梧桐有年轮,一圈是春天圈字的横折钩里藏进血样胶囊的坐标,每个转折的弧度都对应着经纬度的小数点后两位。

当晨光透过解剖室的磨砂玻璃渗进来时,日记本最后一页已经誊抄完毕。

苏砚将原日记本锁进物证柜最底层——那里还躺着裴溯母亲的验尸报告,两份泛黄的纸张隔着金属隔板,像两具沉默的尸体。

少儿图书馆的玻璃门在上午九点整打开。

管理员阿姨正踮脚整理捐赠绘本区,看见苏砚抱着蓝布封皮的本子走近,老花镜滑到鼻尖:这书名挺有意思,《姐姐教我折蝴蝶》?

是我妹妹写的。苏砚把本子递过去,指尖在两个字上停留半秒,她总说要教小朋友折不会碎的蝴蝶。

管理员翻到内页,被工整的誊抄字迹惊了一下:这字儿写得真稳当,像刻上去的。她没注意到苏砚睫毛颤了颤——那是她用解剖刀握笔的后遗症,每个笔画都要控制在01毫米的误差内。

放最显眼的位置吧。苏砚转身时,听见管理员在身后嘀咕:现在的孩子,写的故事倒有股子老派的温柔。她没回头,白大褂下摆扫过借阅登记台,台面上的电子屏正显示着《姐姐教我折蝴蝶》登记编号:e-2023-07-15。

同一时刻,裴溯正站在纪委办公楼的电梯里。

他捏着手机,屏幕亮着周远发来的消息:电子琴已送达阳光社区小学,芯片焊接完成,测试儿歌《小星星》节奏与密钥匹配度98。电梯镜面映出他微勾的嘴角——这是他近三个月来最接近笑的表情。

举报材料在水泵房。他对着纪委接待室的摄像头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他们藏了sy案的关键数据,昨晚我听见张副局长的司机打电话说天亮前转移

两小时后,水泵房的铁门被警戒线扯开。

张副局长的司机举着钥匙的手在发抖,他身后跟着三个穿警服的人,其中一个举着取证箱,另一个正用探测器扫描电箱。

当那台老旧服务器被抬出来时,司机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的汗滴在水泥地上洇成小圈。

找到了!取证员的喊声响彻泵房。

服务器硬盘里密密麻麻的sy案数据让所有人屏住呼吸——直到周远在社区小学的电子琴前按下琴键。

孩子们的童声混着哆来咪发索拉西的旋律飘出来,第一小节的节奏是·?·?,第二小节是?···,合起来正是解密芯片数据的密钥。

一周后的焚纸现场飘着焦糊味。

苏棠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市局干警将一摞摞煽动性资料扔进铁桶。

火焰舔着伪造的通信稿,李维安在疗养院的字迹被烧得卷曲,像只垂死的黑蝴蝶。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低语录》,糖纸蝴蝶的翅膀已经被体温焐得软了些——那是苏砚昨晚塞进她手心的,说烧的是他们的安全感。

收队!带队警官拍了拍手上的灰,铁桶里的火渐渐弱下去。

苏棠转身时,看见墙角的流浪猫正叼着半张未燃尽的纸跑远,纸角露出追光者三个字的残迹。

次日清晨,阳光社区小学的晨读课上,扎羊角辫的小女生举着《姐姐教我折蝴蝶》蹦跳着:妈妈,我借到这本啦!她母亲接过书时,指腹擦过绿墨水会记得你的字迹,突然顿住——在字的最后一捺里,有道极细的划痕,在晨光中泛着金属的冷光。

城西疗养院三楼病房,李维安摘下金丝眼镜,报纸头版的裴振山被采取强制措施几个字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摸出枕头下的微型望远镜,镜头对准两公里外的少儿图书馆。

玻璃橱窗里,《姐姐教我折蝴蝶》正安静地躺在本周推荐的位置,封皮上的蓝布在风里轻轻扬起,像只即将起飞的蝴蝶。

藏得再好他对着空气说,指节捏得发白,也该有人来读了。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落在他脚边。

叶面上用绿笔写着极小的字,被晨露浸得有些晕开——那是苏棠昨天来做心理评估时,乘他闭眼小憩时夹在窗帘缝隙里的。

该醒了,看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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