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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半截录音带(1 / 1)

雨丝裹着铁锈味渗进衣领时,苏棠正蹲在福利院后墙根。

青灰色砖缝里钻出的野薄荷被踩得东倒西歪,她戴着手套的指尖悬在一片潮湿的泥洼上方——gps定位显示,那截被埋了七年的录音带,正躺在地下十五厘米处。

苏法医。周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沙哑。

他举着金属探测器,屏幕上的红点在泥地上投下幽蓝光斑,深度吻合,就在你脚边。

苏砚的解剖刀挑开第一层腐叶时,泥土里泛出暗褐色的胶痕。

她蹲得太久,膝盖骨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抱着妹妹的蝴蝶发卡蹲在公交站台阶上,听着救护车鸣笛撕裂雨幕的声音。

苏棠递来考古铲,指节被冷雨泡得发白,当年福利院翻修围墙,施工队说挖到过金属盒。

我查了后勤记录,那天值班的护工是裴律师的舅妈。

泥层突然松了。

苏砚的刀尖触到硬物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半枚生锈的蝴蝶胸针,和裴溯母亲档案里那张照片上的款式分毫不差。

胸针下压着黑色塑料壳,边缘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却仍能辨认出tdk的logo。

是微型录音带。周远戴上橡胶手套,用镊子轻轻夹起,这种型号十年前只有市局技术科用,录音时长大概二十分钟。

苏棠的呼吸撞在口罩上,凝成白雾:我查过sy02案的证物清单,当年说无有效音频资料。

可如果这卷带子被埋在福利院,说明

有人不想让它见光。裴溯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

他撑着黑伞,西装裤脚沾了泥点,却依然挺直如刀。

看见苏砚手里的蝴蝶胸针时,他喉结动了动,掌心无意识地蹭过西装口袋——那里装着母亲临终前用血画蝴蝶的手帕。

苏砚把录音带装进证物袋时,指腹擦过胸针的纹路。

金属毛刺扎进皮肤,疼得她睫毛颤了颤。

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妹妹苏棠攥着蝴蝶发卡冲进雨里,喊着穿灰外套的叔叔说有小猫被困;而她握着解剖刀站在解剖室门口,被师父叫住改一份急件——后来她才知道,那份急件,正是裴溯母亲故意杀人案的尸检报告。

去技术科。苏砚站起身,泥点溅在白大褂下摆,周远,调福利院七年前的监控。

苏棠,联系当年的护工。

裴溯她转身看向他,雨丝落进眼尾的泪痣里,你查这枚胸针的归属。

裴溯的伞倾向她,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不用查。他声音发紧,这是我母亲的胸针。

她被捕那天,说要去福利院送冬衣。

技术科的恒温箱发出嗡鸣时,录音带的霉斑正在慢慢剥离。

苏棠守在控制台前,显影液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水珠。

周远调试着老款录音机,金属按键发出的脆响——那是他从师父的旧仓库里翻出来的,和sy02案同期的设备。

准备好了。周远抬头,额角沾着机油,可能有杂音,但关键片段应该能听清。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在解剖室叠纸船时,裴溯的手指抚过纸船折痕,说:我母亲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福利院的。

电流杂音刺破空气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是雨声。

很大的雨,像要把世界砸穿。

接着是模糊的对话,女声带着喘息,夹杂着孩子的抽噎。

别怕,叔叔带你找妈妈。是男声,压得很低,带着安抚的温柔。

叔叔骗人!小女孩的哭腔带着奶音,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

苏砚的血突然涌到头顶。

那声音,那带着点鼻音的尾调——是苏棠。

是七年前失踪那晚,苏棠的声音。

乖,看这个。金属碰撞声,蝴蝶发卡,和你姐姐戴的一样。

苏棠的手猛地攥住桌沿。

监控室的灯在她镜片上投下白影,她却盯着空气,仿佛看见七岁的自己,被灰外套男人半抱半拖地拽向围墙。

姐姐的发卡是粉色的。小苏棠抽着鼻子,你这个是蓝色的。

蓝色的更好看。男声笑了,等雨停了,叔叔带你去买糖,买好多好多糖。

电流杂音突然炸响。

苏砚的白大褂被自己攥出褶皱,她听见裴溯的呼吸声在身后加重——那笑声,和他手机里存的舅舅 voiceail 里的尾音,像极了。

阿琳,你那边怎么样?女声突然插进来,带着电流的刺啦声,我这边拖住老陈了,他喝多了,暂时发现不了带子不见了。

男声急促起来,小棠的姐姐在解剖室改报告,半小时后下班。

我们得在她到公交站之前——

的一声,录音戛然而止。

苏砚的耳鼓膜在嗡嗡响。

她看向裴溯,后者正盯着桌上的蝴蝶胸针,指节泛白。

是我舅妈。他声音发涩,当年在福利院做护工的舅妈。

她电话里说的,是市局物证科科长,后来在裴母案结案后出了车祸。

苏棠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她调出七年前的护工排班表,鼠标停在林淑芳三个字上:她三个月后辞职去了山区,和裴律师的舅舅在同一所小学支教。

周远突然抬起头,监控修复器的蓝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找到了!

福利院后墙的旧监控,七年前暴雨夜21:17——

屏幕亮起时,苏砚的呼吸几乎停滞。

画面里,灰外套男人抱着挣扎的小苏棠冲向围墙,而围墙外,另一个身影撑着黑伞,正将什么东西埋进墙根的泥里——是林淑芳,是裴溯的舅妈。

她埋进土里的,正是那截黑色的录音带。

原来不是失踪。苏棠的眼泪砸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是保护。

他们在保护我。

苏砚的手轻轻覆上妹妹发顶。

七年来,她第一次没有克制颤抖。

记忆的碎片在眼前拼合:师父被红墨水覆盖的尸检报告里,铅笔小字写着刀伤走向与惯用手相悖;裴溯母亲的案卷里,关键目击证人是福利院护工林淑芳,却在庭审前因病无法出庭;而苏棠失踪那晚,公交站监控故障——原来所有的,都是有人用血肉之躯,在系统的裂缝里织就的保护网。

苏棠仰起脸,睫毛上挂着泪,你听。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停了。

风穿过技术科的窗缝,卷起桌上的证物标签。

而那截被修复的录音带,正在播放器里自动转动。

电流杂音中,隐约能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奶音,却清晰得像是昨天:

姐姐的发卡是粉色的但蓝色的,也很好看。

裴溯的手慢慢覆上苏砚的手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白大褂渗进来,像一团慢慢烧起来的火。

七年前母亲用血画在他手心的蝴蝶,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扇动着翅膀,将两个破碎的灵魂,轻轻拢进同一片茧里。

而在城市另一头,档案楼的地下二层,被封存在铁箱里的307路公交监控带,正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渗出细小的霉斑。

那些被红戳覆盖的无有效信息,那些被时间掩埋的真相,终将在某个雨过天晴的清晨,随着蝴蝶破茧的震颤,撞开命运织就的暗网。

梅雨季的潮气渗进砖缝,市立第三福利院的老围墙泛着青灰。

苏棠蹲在墙根,指甲缝里嵌着泥,额发被雨丝黏成几缕,却像没知觉似的,仍在用考古刷轻扫那截露出半截的铁盒边缘。

“棠棠。”苏砚撑着伞站在三步外,白大褂下摆沾了泥点——她是接到妹妹电话直接从解剖室赶过来的,连手套都没摘。

伞面垂落的雨帘里,能看见她攥着伞柄的指节泛白,“周远说监控修复需要时间,你何必亲自——”

“姐你看。”苏棠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被雨水洗过的玻璃珠。

她刷开最后一层土,铁盒上半部分完全显露出来,锈迹里隐约能辨出“1998”的刻痕,“这墙根的砖是新换的,可底下的土比周围松。我上周来做儿童心理疏导,有个小丫头说‘墙根会讲故事’,当时没在意……”她指尖抚过铁盒边缘,“现在想想,她蹲的位置正好是这儿。”

苏砚的呼吸顿了顿。1998年,是裴溯母亲被执行死刑的年份。

伞外的雨突然大了些。

裴溯的车停在院门口,他撑着黑伞过来时,鞋跟碾过水洼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痕检科的人马上到。”他看了眼苏棠沾泥的袖口,没像往常那样递纸巾,反而蹲下来,用钢笔轻轻挑开铁盒扣,“别急着碰,可能有指纹。”

“不用。”苏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儿。

她从帆布包里摸出乳胶手套戴上,动作像极了苏砚在解剖台前的模样,“如果是特意埋给我发现的,应该不会留无关痕迹。”

铁盒“咔嗒”一声开了。

里面躺着半卷录音带,磁带边缘发脆,外壳裂了道缝,却被透明胶带仔细粘过。

最上面压着张泛黄的便签纸,字迹是孩子的歪扭笔触:“小棠姐姐,蝴蝶会藏在泥里等春天。”

苏砚的瞳孔骤缩。

这是苏棠八岁时被送进福利院的第一年,总挂在嘴边的话——那时她总蹲在墙根种凤仙花,说花根下藏着蝴蝶的茧。

“是我写的。”苏棠的手指悬在便签上方,没敢碰,“可我不记得……”她突然顿住,抬头看向苏砚,“姐,我七岁前的记忆还是碎片,但这字迹……像我,又不像。”

裴溯的指节抵在下巴上,目光在便签和铁盒刻痕间来回。

“1998年,苏棠刚满一岁。”他声音低哑,“埋东西的人,至少比她大十岁。”

“周远到了。”院门口传来汽车鸣笛。

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抱着笔记本跑过来,发梢滴着水,却先把怀里的防水袋递给苏棠,“录音带要马上做干燥处理,我带了便携设备。”他扫过铁盒里的东西,喉结动了动,“苏法医,这便签纸的材质……和你师父当年用的儿童心理评估表一样。”

苏砚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师父陈老十年前退休,专攻儿童创伤记忆研究,办公室抽屉里总堆着一摞鹅黄色便签纸——苏棠被送来福利院时,正是陈老负责心理评估。

雨幕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苏棠把录音带放进防水袋,指尖在袋口摩挲片刻,突然抬头:“去解剖室。”她看向苏砚,“姐的解剖台最干净,不会污染证据。”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起时,时间仿佛被按了倒带键。

三年前苏砚第一次带苏棠来这里,小姑娘缩在门口不敢动,说“像妈妈手术的地方”;三个月前苏棠成为心理组实习生,第一次辅助她做尸检,手在橡胶手套里发抖;此刻她却熟稔地打开恒温干燥箱,将录音带小心放入,动作比苏砚当年带教的实习法医还要稳。

苏棠的手顿在干燥箱按键上。

她想起昨天那个总躲在窗帘后的小丫头,用荧光笔在墙角落画了只断翅蝴蝶,却在她靠近时慌乱用蜡笔覆盖。

“她当时说‘蝴蝶会疼’。”苏棠轻声道,“我以为是创伤后应激,现在看……”

“是传递。”裴溯靠在解剖室门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是母亲临终前用血画蝴蝶时留下的。

他目光扫过苏砚别在白大褂上的蝴蝶发卡,“sy02幸存者的传递方式,从来不是明文。”

sy02,是七年前苏棠失踪案的内部编号。

苏砚的手指扣住解剖台边缘,金属台面凉得刺骨。

她想起前晚在档案室发现的旧档案,裴溯母亲的案卷里夹着张照片,背景正是第三福利院的老围墙——照片里穿蓝布衫的女人蹲在墙根,怀里抱着个裹花布的婴儿。

“婴儿的襁褓。”苏砚突然开口,声音发紧,“和苏棠被送来福利院时裹的那块,花色一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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