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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审判日之前(1 / 1)

风从坍塌的缺口灌入,吹动着苏砚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首深埋在记忆里的摇篮曲旋律在心头盘旋,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无法化作真实的声音。

第5章 谁在听证

那无声的旋律在苏砚的脑海中冲撞,好似一只被困于玻璃瓶中的飞蛾。

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无比,却无法冲破喉咙的束缚。

她的指尖冰冷,紧紧握着苏棠的手,那微弱的脉搏是此刻唯一真实的存在。

“不对。”裴溯的声音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这片死寂,他的目光落在苏砚苍白的脸上,“再试一次,跟着我的引导。”

他并未哼唱,只是用一种平稳、几乎毫无起伏的语调,描述着那首摇篮曲本应带来的感受——夏夜的微风、萤火虫的光芒,还有母亲怀抱的温度。

苏砚闭上眼睛,试图在心中重建那个早已破碎的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微弱而颤抖的声音终于从她的唇间溢出。

歌声断断续续,宛如风中残烛。

然而,终端屏幕上的红光依旧刺眼,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情感参数不匹配。情感偏差,拒绝认证。”

“为什么?”苏砚的嗓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我已经唱出来了,每个音都没错……”

“问题不在于音准。”裴溯打断了她,他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是情绪。你的歌声里满是愧疚和恐惧,唯独缺少确信。苏砚,你看着我回答——你从心底里,真的相信她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苏砚强撑的伪装。

七年来,她告诉自己苏棠已经死了,用这个残忍的结论惩罚自己,埋葬那个雨夜的无力感。

寻找“st - 00”,更像是一种赎罪的执念,而非源于希望的追寻。

她的潜意识,早已为妹妹判了死刑。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裴溯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你心里不相信她还活着,你的歌声就无法成为钥匙。终端需要的不是一首歌曲的复制品,而是情感的共鸣。唤醒者必须坚信守护者的存在,这种信念,才是穿透数据屏障的唯一频率。闭上眼睛,苏砚,回到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引导力。

苏砚沉重地合上眼皮,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湿冷起来。

冰冷的雨水、铁锈的气味,以及小巷深处垃圾桶散发的腐败气息,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噩梦的起点。

她看到了。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模糊而混乱的场景。

这一次,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大雨倾盆,她和苏棠躲在狭窄的屋檐下。

她紧紧牵着妹妹的手,那小小的、温暖的手掌在她的掌心微微颤抖。

她没有松手,她记得很清楚,她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指节都已发白。

不是她松开了手。

一股刺鼻的甜香突兀地钻进鼻腔。

像是腐烂的杏仁,又带着一丝化学试剂的味道。

紧接着,一团冰凉的雾气喷在她的脸上。

她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握着妹妹的手臂变得酸软无力。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秒,她看见了。

巷子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

那并非什么穷凶极恶的绑匪,他的动作冷静而高效,仿佛在处理一个实验样本。

他无视了苏棠的挣扎和哭喊,俯身将她抱起。

倒在地上的苏砚,最后看到的,是妹妹那双写满惊恐的眼睛,以及白大褂上一个模糊的、类似蝶翼的徽章。

原来,所谓的“失手”,所谓的“记忆模糊”,都只是后来被植入的虚假脚本。

在她醒来后,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用温和而权威的语气,一遍遍地“帮助”她回忆。

他们利用她的惊恐和内疚,引导她“补全”了那个她弄丢了妹妹的“事实”。

七年的自责,七年的噩梦,原来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苏砚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不再是悲伤和愧疚,而是被欺骗、被玩弄了七年的滔天怒火,以及失而复得的、无比坚定的确信。

她再次握住苏棠的手,这一次,她的掌心滚烫而有力。

她没有看终端,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妹妹苍白的脸上。

“棠棠。”

她重新开口,声音不再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淬火的钢铁中敲打出来,带着金属的铿锵和滚烫的温度。

“我没有松手。”

她缓缓唱起那首摇篮曲,旋律依旧温柔,但底色已彻底改变。

不再是压抑的悲鸣,而是穿透黑暗的宣告,是跨越七年时光的承诺。

“我一直记得你。”

奇迹发生了。

一直毫无反应的苏棠,喉咙里竟发出一阵无意识的、微弱的哼鸣。

那不成调的旋律,却精准地与苏砚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终端屏幕上的红光疯狂闪烁,最终,在一声清脆的“滴”声后,转为代表通过的绿色。

“双声共振已识别。身份验证通过。st - 00权限恢复。”

下一秒,巨大的数据洪流如瀑布般倾泻在屏幕上,无数加密文件被自动解压,呈现在他们面前。

最顶端的档案标题,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茧计划”完整档案。

st - 00,苏棠,是整个计划的“初始意识模板”。

这份档案触目惊心地记录着,他们如何以苏棠的神经模型为基础,利用她的天赋和纯净意识,去训练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的人工智能,模拟并生成一种“理想服从人格”。

所有后续的实验样本,从st - 01到st - 38,都是在这个模板上进行不同方向的改造和扭曲。

他们并非在创造,而是在复制和污染。

而苏棠,是这三十九个样本中,唯一一个在神经植入物启动后,凭借强大意志力保留了核心原始意识的个体。

她没有被数据完全吞噬,而是将自己锁在了意识的最深处,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一群疯子。”陈东低声咒骂道,脸色铁青。

裴溯的反应却快得惊人。

他没有沉浸在震惊之中,而是立刻从背包里抽出一根数据线,绕过终端的网络模块,直接插在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物理接口上。

“快!拷贝核心证据!”

他一边飞速操作着,一边冷笑道:“他们用最新的防火墙封锁了所有网络档案,却忘了这台老系统还有物理备份接口。这东西,是司法监察局的内部信道,直连最高检察系统。”

进度条飞快地读写着,裴溯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指令,将一个巨大的加密举报包,同时发送给了三十七名拥有独立调查权的检察官邮箱。

“搞定。”他长舒一口气。

然而,就在“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啪”地一声全部熄灭。

终端屏幕也随之暗了下去,备用电源被从外部强行切断了。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笼罩了所有人。

“窗外!”陈东压低声音,他的夜视能力最好,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透过窗户的缝隙,远处对面的屋顶上,一点极细微的红光,如同鬼火般闪烁了一下,那是狙击镜在寻找目标时产生的反光。

“该死,他们有内部警报。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什么。”裴溯的声音在黑暗中冷静得可怕。

他毫不犹豫,迅速拆下了那块刚刚拷贝完数据的移动硬盘,一把塞进苏砚的手里。

“苏砚,你带她走,陈东掩护你。我去引开他们。”

他转身就要冲向另一个出口,手腕却被一只冰冷但异常坚定的手抓住了。

是苏砚。

“不。”她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七年前,我失去过一次。这次,我们一起活下来。”

夜色深沉如墨。

警报声开始在远处隐隐响起,越来越近。

裴溯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依旧昏迷的苏棠,紧贴着彼此的后背,如同一道融合的影子,决然地冲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在他们身后,沉重的爆炸声响起,走廊的穹顶开始崩塌,彻底封死了他们来时的路。

硬盘在苏砚的掌心滚烫,仿佛握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他们逃出了囚笼,但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猎场。

他们必须找到一个方法,一个能绕开所有封锁,将这枚滚烫的真相炸弹,投向整个城市沉睡的意识深处的方法。

那枚滚烫的真相炸弹,必须找到一个引爆的支点。

生锈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废弃的停车场里回荡。

苏砚和陈东闪身钻进一辆布满尘埃和鸟粪的市电视台转播车。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电线老化和霉菌混合的怪味,像一头搁浅多年的钢铁巨兽的腐朽内脏。

“就是这里,”陈东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他用袖子擦去控制台上的厚厚灰尘,露出一排排黯淡的按钮和推子,“八十年代的老古董,模拟信号发射器。现在的数字网络根本监控不到它,它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幽灵。”

苏砚没有说话,她的动作冷静而迅速。

她将一个便携式生物信号转换器接上电源,另一端连接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一根微弱的波形线正在不规律地跳动,像是垂死之人的心电图。

那是从苏棠大脑皮层残存的微弱电信号中分离出来的独特频率,是她存在的最后证明。

“找到了,”苏砚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鬼魂频率’还锁在城市旧的信号塔网络里,像一段无人理会的遗言。”

“我要把它嫁接到一个循环播放的公益广告频段上,”陈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正紧张地拆解着一个信号放大器的外壳,“这个频段的优先级很低,但有一个特点,当年为了普及政策,它被设定为可以强制唤醒部分老式电视机的待机模式。我们没有能力攻破全城的天网系统,但我们可以唤醒那些被遗忘的眼睛。”

苏砚将“茧计划”的核心数据,那些冰冷的名字、触目惊心的实验记录,压缩成一个加密的数据包。

然后,她截取了一段苏棠童年时录制的家庭录像。

画面里,七岁的苏棠扎着羊角辫,对着镜头奶声奶气地说着什么。

苏砚将那段清脆的童声提取出来,与数据包进行量子纠缠绑定,再加载到那段公益广告的音频轨道上。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信息发布,这是一次招魂。

用苏棠的声音,去召唤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五分钟,”陈东接好最后一根线,信号指示灯闪烁起幽绿色的微光,“信号注入需要五分钟。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

苏砚的目光越过他,投向车窗外模糊的城市轮廓。

她轻声说:“开始吧。”

与此同时,天色未亮,最高法院的大门前空无一人。

裴溯独自一人走上那漫长而肃穆的台阶。

他的西装熨帖笔挺,皮鞋踏在花岗岩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像一枚敲响寂静的棋子。

他没有走诉讼通道,而是径直走进了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旁听大厅。

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名昏昏欲睡的法警和值班人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一样,落在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身上。

他的气场太过冷静,冷静得近乎危险。

裴溯无视了那些审视的目光,走到公共法律查询终端前。

一名法警上前,皱眉道:“先生,现在非工作时间,不受理任何业务。”

裴溯没有看他,只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平放在桌面上。

文件的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公民紧急听证请求书”。

“我不是来办理业务的,”裴溯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在大厅里产生一种奇异的回响,“我是来行使权利的。”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法警身后的监控摄像头,仿佛在对整个司法系统说话,“根据《司法透明法》第九条第三款:当有确凿证据显示国家机构涉嫌系统性、大规模侵犯公民基本权利时,任何公民都有权向最高司法机关申请即时公开审查,启动紧急听证程序。”

法警愣住了,他从未听过有人敢在凌晨五点,以这种方式援引这条几乎被遗忘的法条。

不等他反应,裴溯已经将一个军用级别的加密硬盘插入了终端的数据接口。

他没有试图破解任何防火墙,而是利用了终端系统的一个底层共享协议——一个为了“司法公开”而预留的、从未被启用的后门。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大厅里所有的电子屏幕,无论是滚动播放法律条文的显示屏,还是内部工作状态的监控屏,甚至是法警手边平板电脑的待机画面,全部在一瞬间被强制切换。

没有爆炸,没有警告。

只有一份名单,一份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名单,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所有屏幕。

名单的标题,是用血红色字体标注的三个字——“茧计划”。

名单之上,一个个显赫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他们的职位、编号和在计划中的“角色”。

司法监察局副局长,两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高级法官,市卫生系统的数位高官……每一个名字,都足以在社会上引发一场地震。

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名法警的嘴巴无声地张着,他看到了自己直属上司的名字。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城市无数个被遗忘的角落里,那些积满灰尘的老旧电视机,屏幕突然亮起。

没有雪花,没有嘈杂的电流声,只有一个干净的、循环播放的画面——一个温馨的家庭录像片段,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对着镜头微笑。

紧接着,女孩清脆的、带着童真的声音响起,传遍了凌晨寂静的房间。

“我不是失踪,我是被选中。”

这句话,像一枚无声的钉子,钉进了这座城市刚刚苏醒的梦境。

社交媒体在几分钟内彻底引爆。

“听见st - 00”这个词条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攀升,瞬间冲上了热搜第一。

最开始,人们以为是什么新的悬疑电影宣传,但当最高法院旁听大厅那份名单的照片被匿名者传到网上时,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恐慌、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

城市的报警电话被打爆了,上百个匿名举报涌入,每一个都指向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地点——废弃的疗养院、早已停产的制药厂、城市地下的旧人防工程……那些曾经被当作都市传说的地方,一夜之间都有了血淋淋的注脚。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在风暴的中心,那辆破旧的转播车里,苏棠的体温正在持续下降。

她的呼吸变得像羽毛一样轻,意识在清醒和昏迷的边缘摇摆。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守在一旁的陈东。

她的嘴唇干裂,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陈东手里。

那是一张用脑电波扫描仪打印出来的、她的脑部活动图谱,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几句话。

“如果我睡着了,请把我的脑扫描图交给每一个父母。”她轻声说,声音断断续续,“让他们知道,孩子的大脑……不是试验田,不是……不是冰冷的数据。”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合上。

苏砚跪坐在妹妹身边,将一张用酒精灯加热过的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车厢里的寒意仿佛能渗透骨髓。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生命体征一点点流逝。

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那是她的解剖学笔记。

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她自己写下的一行字:“真正的法医,不止解剖尸体,也解剖谎言。”

她合上本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抬起头,望向车窗外。

东方,一线微弱的鱼肚白正在撕裂浓重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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