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议事帐内的烛火跳动着，将案上堆叠的文书映得格外清晰。
扶苏俯身将最上面一卷标着 “陈郡军备清单” 的文书理平，推到张良面前，指尖在纸页上轻轻点了点：
“张良，你看这里，英布归降后，九江郡的军备缺口不小，需从陈郡调拨三千副铠甲、五千柄长刀，这事你得盯着，月底前务必送到英布营中，不能耽误他布防。”
张良双手接过文书，低头翻看片刻，抬头应道：
“公子放心，属下这就让人拟调拨令，明日一早就派快马送往前线。只是公子要续游东胡，这一路要经过渔阳、右北平，那些地方常有匈奴残部出没，属下还是觉得该多派些护卫，至少再加十个影卫，才能确保安全。”
扶苏坐在案前的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玄鸟玉佩 —— 那是蒙灵之前送他的，此刻他轻轻摇头：“不用，两个影卫足够了。东胡之地多是牧民与流民，咱们扮作普通士子游历，人多反而引人注目。
再说，玄卫在各地都有分部，真遇到危险，持玉佩联系他们，比多带护卫更稳妥。”
话音刚落，帐帘 “哗啦” 一声被掀开，蒙灵提着长枪走了进来，铠甲上的铜片碰撞着发出清脆声响，她脸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函谷关赶回来。
“公子！” 她快步走到案前，单膝跪地，语气急切，“末将刚从函谷关回来，章邯将军说项羽最近在庐江一带调动兵力，恐有异动。但函谷关有三万守军，粮草也够支撑半年，末将愿随您去东胡，您身边不能没有得力护卫！”
扶苏连忙起身扶起她，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劝道：“蒙灵，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函谷关比我更需要你。项羽若真要攻函谷关，不会只派一路兵马，他极有可能让龙且率骑兵袭扰粮道，章邯不擅长骑兵战术，只有你在，才能统领卫朔骑护住粮道。你留在函谷关，比跟着我去东胡，能发挥更大作用，明白吗？”
蒙灵咬着嘴唇，还想争辩，可看到扶苏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沉默了片刻，伸手解下腰间另一块玄鸟玉佩 —— 这玉佩与扶苏那块纹路相对，是她父亲蒙骜当年送给她的生辰礼。“公子，这玉佩您带着。” 她将玉佩塞进扶苏手中，指尖微微颤抖，“这玉佩能调动玄卫渔阳分部的兵力，您若遇到危险，让护卫持玉佩去求援，他们会立刻赶来。见玉如见我，您一定要保重。”
扶苏握紧玉佩，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重重点头：“好，我带着。你在函谷关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想着练兵，按时吃饭，别让我担心。”
蒙灵脸颊微红，低头应了声 “是”，退到一旁站定，目光落在扶苏身上，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帐帘又被轻轻推开，吕雉抱着一卷文书走了进来。她穿着素色布裙，头发用木簪挽着，看到帐内的场景，脚步顿了顿，轻声问道：“公子，您和蒙将军在议事吗？我刚整理好陈郡流民安置的文书，要是不方便，我晚点再送过来。”
扶苏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你过来吧。正好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坐下说。”
吕雉走到案边，将文书放在角落，然后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安静地等着。
扶苏看着她，缓缓说道：“我打算过几日去东胡游历，一来是想了解当地民生，帮百姓解决些难题；二来也是为了修炼 —— 之前在朔方，我发现民心汇聚能让元气松动，东胡之地多有纷争，或许能找到突破的契机。你家人在朔方已经安顿好了，要是想留在陈郡，我让萧何给你安排个文书的差事；要是想回朔方，我也能派车马送你回去。”
吕雉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挺直身子，语气坚定：“公子，我想跟您一起去东胡！我会算术，能帮您整理沿途的民生记录，比如各地的粮价、流民数量，还能帮您记笔记。而且我不怕吃苦，路上不会给您添麻烦，您带上我吧！”
扶苏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东胡路途很远，咱们要骑马走半个月，路上可能会遇到风沙，甚至可能碰到匈奴残部，你真的不怕？”
“不怕！” 吕雉用力点头，眼神格外认真，“公子为了百姓四处奔波，我能帮上忙，心里踏实。再说，有您和护卫在，我肯定安全。而且我还能帮您打理生活，比如路上的干粮、住宿，我都能安排，您就带上我吧。”
扶苏看着她恳切的模样，又想起之前在朔方，她熬夜整理文书时的细心，忍不住笑了：“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对外咱们还是用化名，我叫赵苏，你叫吕姑娘，别暴露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回去收拾下行李，三日后咱们出发。”
吕雉高兴地站起身，躬身行礼：“多谢公子！我这就回去收拾，一定不会耽误行程。” 说完，她抱着文书，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帐子。
三日后清晨，陈郡城外的官道旁，张良、陈平、蒙灵等人都来送行。蒙灵牵着一匹白马走到扶苏面前，将缰绳递给他：“公子，这匹‘踏雪’是卫朔骑里最温顺的马，适合长途跋涉，您骑着它去东胡，能少受些累。”
扶苏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众人说道：“陈郡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张良，英布那边要多留意，别让他有二心；陈平，离间项羽和范增的事，按原计划进行，有消息及时传信给我；蒙灵，函谷关的安危就靠你了，遇到难事别硬扛，及时跟我联系。”
“公子放心！” 众人齐声应道。
扶苏点点头，一夹马腹，对身后的吕雉和护卫说：“咱们走！” 白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东胡的方向疾驰而去。
蒙灵站在原地，看着扶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中，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在心里默念：公子，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