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的夜，静得能听到城墙外秦兵巡逻的脚步声。城楼上的义军士兵裹紧了单薄的衣袍，目光警惕地盯着远处的秦军营帐 —— 那里灯火连绵，像一条蛰伏的火龙，压得人喘不过气。
“将军，又到换岗的时候了。”
一个年轻的义军士兵走到周文身边，声音带着疲惫。
周文嗯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远处的灯火。他手里攥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一道简单的折线 —— 这是风语司探子昨夜偷偷塞给他的，说只要看到秦营方向亮起三盏绿灯，就按约定开东门。
“将军，您在想什么？”
年轻士兵又问，他注意到周文的手在抖。
周文猛地攥紧木牌，指尖掐进掌心：“没什么。看好城墙，别走神。”
他不敢多说 —— 自从吴广战死、陈胜把荥阳失守的账算到几个将领头上，斩了两个 “作战不力” 的校尉后，陈郡城里就人人自危。周文本是陈胜手下的先锋，可这几日，陈胜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总觉得他会像吴广一样 “谋反”。风语司的探子找上来时，他几乎没犹豫就应了 —— 与其等着被陈胜砍头，不如赌一把，给自己和手下的弟兄留条活路。
“亮了！将军，您看！”
年轻士兵突然喊了一声。周文抬头望去，秦营方向果然亮起三盏绿灯，在夜色里泛着微弱的光，像三颗星星。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年轻士兵的肩膀：“去，把东门的守卫换成我们的人，就说我要查岗。”
“好！” 年轻士兵没多想，转身跑下城楼。
周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念：对不住了，弟兄们，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半个时辰后，东门的守卫全换成了周文的亲信。他亲自走到城门后，看着那扇厚重的木门 —— 门上还缠着几道粗麻绳，是陈胜怕有人开城投降，特意让人绑的。
“解绳。” 周文低声下令。
亲信们手忙脚乱地解开麻绳，木门发出 “吱呀”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周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盯着城外的黑暗 —— 按约定，秦兵会在门开一半时冲进来。
果然，门刚开一道缝，就听到马蹄声。
扶苏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两千玄卫骑兵。他看到周文站在城门后，手里举着那块刻着折线的木牌，便抬手示意士兵停下：“周将军，辛苦你了。”
周文连忙单膝跪地：“末将周文，愿降大秦，只求公子饶过我手下的弟兄。”
“起来吧。” 扶苏伸手扶起他，“只要弟兄们不反抗，大秦既往不咎。你带我们去王宫，陈胜现在应该还在宫里。”
周文站起身，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领着秦兵往王宫走，沿途的义军士兵看到秦兵，有的想反抗，被周文喝止：“都放下武器！陈胜多疑嗜杀，跟着他没活路！” 士兵们看着周文，又看看装备精良的秦兵，犹豫了一下，纷纷扔下武器。
王宫的灯火还亮着。
陈胜正坐在大殿里，面前摆着一桌酒菜，却没动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玉杯，里面的酒已经凉了。自从昨天收到秦兵在城外喊话 “降者免罪” 的消息，他就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人要反。
“陛下，不好了！”
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秦兵…… 秦兵进城了！从东门进来的，周文将军开的门！”
“什么？！”
陈胜猛地站起来，玉杯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周文这个叛徒！来人！护驾！”
可喊了半天，也没几个侍卫进来 —— 大多侍卫早就听说秦兵进城，跑了。只有两个老侍卫，握着生锈的刀，站在大殿门口，脸色发白。
“陛下，快逃吧！从后门走，还能去东边的下城，那里还有几千弟兄！” 一个老侍卫说。
陈胜没办法，只能跟着老侍卫往后门跑。后门的小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过，他跑得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钻心。
“陛下，快起来！秦兵快追来了！” 老侍卫拉着他，继续往前跑。
可没跑多远，就听到前面有人喊：“陈胜，别跑了！”
陈胜抬头一看，是他手下的校尉赵成，手里握着一把刀，身后跟着十几个士兵。他心里一喜：“赵成，快，带朕去下城，以后朕封你为将军！”
赵成却冷笑一声：“封我为将军？陛下，您杀了那么多弟兄，现在秦兵进城了，您觉得您还能跑掉吗？”
陈胜脸色瞬间惨白：“你……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赵成一步步走近，“大秦公子说了，斩了你的头，就能免罪。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拿你的头，换我和弟兄们的活路。”
说完，赵成挥刀砍去。陈胜想躲，却被老侍卫拉住 —— 那老侍卫早就恨透了他的嗜杀，此刻只想报仇。刀光落下，陈胜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眼睛还睁着，满是不甘和恐惧。
赵成捡起头颅，用布包好，转身往王宫方向跑 —— 他要去献首，求扶苏饶命。
此时，扶苏已经到了王宫大殿。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地上的碎玉杯，还有桌上没动的酒菜，摇了摇头。周文跟在后面，小声说：“公子，陈胜跑了，从后门跑的。”
“跑不了。” 扶苏坐在大殿的王座上，语气平静，“他手下的人，早就想降了，不会让他跑远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赵成捧着一个布包跑进来，单膝跪地：“公子！陈胜的头！末将赵成，斩了陈胜，愿降大秦！”
扶苏让亲随接过布包，打开看了一眼 —— 确实是陈胜的头，脸上还带着惊恐。他点了点头：“赵成，你能识时务，很好。你手下的弟兄，都编入秦军，既往不咎。”
“谢公子！” 赵成连忙磕头，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天亮时，陈郡全城都知道陈胜死了，张楚灭了。百姓们从家里走出来，看着街上的秦兵 —— 这些秦兵不像陈胜的义军那样抢东西，反而帮着扶老人、捡东西，心里的恐惧渐渐没了。
扶苏站在王宫门口，看着街上的百姓，对章邯说：“接下来，要做三件事：修房屋、复农桑、设医馆。你让人统计一下，城里有多少房屋被毁，多少百姓受伤，多少田地荒了。”
“喏！” 章邯立刻去安排。
三日后，陈郡的灾后重建正式开始。
修房屋的工匠们从秦军那里领来了水泥 —— 这是扶苏让河西的工匠带来的法子，水泥混着沙子和水，比传统的黄泥结实多了。工匠们忙着修补屋顶的破洞，有的还在搭建新的房屋，百姓们也来帮忙，有的搬砖，有的和水泥，脸上有了笑容。
“大叔，这水泥真好用，比黄泥干得快多了。” 一个年轻的百姓对工匠说。
工匠笑着点头：“这是公子从河西带来的法子，用这个修的房子，下雨也漏不了。”
复农桑的事交给了老周 —— 他从酒泉郡赶来，带来了耐旱粮种。他领着百姓们去城外的田地，教他们翻地、播种：“这粮种耐旱，就算天旱，也能有收成。你们把地里的石头捡了，用秸秆覆田，保水又肥土。”
百姓们拿着锄头，跟着老周学，田地里渐渐有了生机。一个老农看着刚种下的种子，对老周说：“先生，要是真能有收成，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放心吧，”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医馆设在王宫旁边的一间大屋里。扶苏从河西带来的医者，正忙着给受伤的百姓看病。有的百姓被义军打伤了腿，有的得了风寒，医者们耐心地包扎、熬药，还教百姓们用艾草熏屋子，预防疫病。
“姑娘，你的手没事了，以后别再干重活，过几天就好了。” 一个医者对一个年轻女子说，手里递过一包草药。
女子接过草药，眼眶红红的：“谢谢先生，谢谢公子……”
扶苏每天都会去巡查修房、复农桑和医馆的情况。这日，他走到城外的田地里，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心里很踏实。他下意识地运转《本源筑基法》，丹田内的元气缓缓流动，形成稳定的内循环。
忽然，他感觉到元气似乎顺着目光，飘向了田地里的百姓。百姓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原本疲惫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了。旁边的秦兵看到扶苏，也挺直了腰板，巡逻的脚步更稳了。
扶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 —— 这是元气能微助士气。之前修炼到第三阶段时，他只觉得力量变强，没想到元气还能影响周围的人，让他们精神一振。
他没有刻意引导元气，只是保持着自然的运转。田地里的百姓们越干越有劲，有的还哼起了家乡的小调；秦兵们也开始帮着百姓搬东西，原本有些疏离的氛围，渐渐变得融洽。
夕阳西下时，扶苏回到王宫。周文和赵成来汇报情况：“公子，城里已经修好了两百间房屋，能住八百百姓；种下了五百亩粮田，医馆治好了三百多个伤民。”
“很好。” 扶苏点了点头，“再加快些进度，争取半个月内，让所有百姓都有房住，有粮种，有伤能治。另外，贴出告示，让流亡在外的百姓回来，回来的人，每户给一石粮，一亩地。”
“是！” 周文和赵成齐声应下。
夜里，扶苏坐在王宫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的月光。陈郡的局势渐渐稳定，张楚覆灭，中原的叛乱算是平定了一半。接下来，还要去收拾其他的义军残余，然后回河西，固西境。
他闭上眼睛，运转《本源筑基法》。元气在体内循环，温热的气流不仅滋养着身体，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飘向窗外 —— 那里，巡逻的秦兵正走着，忽然觉得精神一振，脚步更稳了；百姓家里，灯下缝补衣服的妇人，也觉得手上的力气大了些，嘴角露出了笑容。
扶苏知道，这元气助士气的能力，以后在战场上，或许能派上大用场。但现在，他更想让陈郡的百姓，尽快过上安稳日子 —— 只有百姓安稳了，大秦才能安稳。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陈郡的街道上，也照在那些正在重建的房屋上。新的希望，正在这片经历过战火的土地上，慢慢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