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竹却连头都没回,直接装作没看见,一脸坦荡地看着父亲。
“爸,您别想多了,我压根没这个想法。”
“感情这东西,不是靠恩情就能绑架的,那是结仇不是结亲。”
“再说了,我也没觉得我也亏了什么。”
说到这,姚清竹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半年思渊哥带我挣了这么多钱,光是现金流,我现在手里都攥着好几个亿。”
“我觉得,这就已经是他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坐在旁边的姚岩松,原本还在那装深沉,听到这数字,眼皮子猛地一跳。
好几个亿的现金?!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妹妹,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那股子一直被压抑的、想要找妹妹“周转资金”的蠢蠢欲动,瞬间死灰复燃。
就连一直沉默的林慧,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审视起这个小女儿。
姚成锋也是被这个数字震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姚清竹一眼,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原本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说得也没错。”
“既然陈思渊在经济上补偿了你,那这份人情,确实也算是还了。”
姚成锋靠回椅背,眼神在两个女儿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忧虑。
“其实啊,我对那个陈思渊倒没什么执念。”
“我现在最担心的”
“是你跟你姐之间,因为这事儿生了嫌隙。”
姚清竹沉默了片刻,端起面前早就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语气波澜不惊。
“其实也没什么好生嫌隙的。”
“在这件事上,大姐又没做错什么。”
“当年她又不是故意冒名顶替去骗婚,是思渊哥自己认错人了,这能怪谁?”
这话乍一听是在宽慰,可落在此时敏感到了极点的姚梦兰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腾”地一下。
姚梦兰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指颤斗着指向姚清竹的鼻子。
“姚清竹,你现在很得意是吧?”
“看我笑话?对我评头论足?”
姚成锋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眼神凌厉地扫向大女儿。
“姚梦兰!你给我坐下!”
“你发什么疯?你妹妹说错了什么?她在替你说话!”
姚梦兰非但没坐下,反而更加歇斯底里,把这几天的委屈全爆发了出来。
她磨着后槽牙,眼框通红,声音尖锐得象是用指甲刮过黑板。
“替我说话?她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们从小就偏心她,让她野蛮生长,现在看她有钱了,腰杆硬了,你们就更偏心她是吧!”
“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这话简直是颠倒黑白,听得一旁的姚岩松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得不开口劝阻:“梦兰,你别冲动,也别胡搅蛮缠。”
“这不是正在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说开吗?谁也没针对你。”
姚梦兰胸口剧烈起伏,根本听不进去。
林慧见状,心疼地拉过大女儿的手,柔声安抚:“梦兰啊,你先消消气。”
“你妹妹真的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你也别太敏感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劝,反倒象是火上浇油。
姚梦兰一把甩开母亲的手,眼泪终于决堤,妆容彻底花成了一团。
“我敏感?”
“现在连妈你也觉得我不懂事?”
“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被前夫误认成恩人娶回家,最后人家真正想报恩的是我亲妹妹!”
“全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
她叭叭叭地吼了一堆,唾沫星子横飞,完全没了平日里豪门贵妇的端庄。
整个客厅充斥着她刺耳的咆哮声。
“够了!”
一声巨响。
姚成锋实在受不了了,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实木茶几上。
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客厅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姚成锋站起身,指着姚梦兰,手指都在哆嗦。
“你到底在闹什么?”
“还要不要点脸了?”
“当初是谁看见陈思渊第一眼,就嚷嚷着一见钟情?”
“我们全家都不同意,是你死犟着,寻死觅活非要跟陈思渊结婚!”
“那是你自找的!”
姚成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洪亮如钟。
“结婚之后呢?”
“也是你强硬地要求陈思渊在家里做家庭主夫,给你端茶倒水!”
“人家任劳任怨伺候了你两年,你还想要怎么样?”
“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反倒觉得委屈了?”
这一通怒骂,把姚梦兰骂懵了,呆立在原地,眼泪挂在脸上要掉不掉。
姚岩松见父亲动了真火,赶紧起身打圆场。
他走到姚梦兰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缓和了几分。
“行了,梦兰,爸也是在气头上。”
“陈思渊也说了,这些年虽然是认错了人,但他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
“你真的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一直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
林慧也赶紧趁热打铁,把姚梦兰拉回沙发上坐下,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小声劝慰。
一家人轮番上阵,软硬兼施。
好半天,姚梦兰的情绪才终于被压了下来。
她抽噎着,瘫软在沙发上,虽然眼神里还有不甘,但总算是不再撒泼了。
客厅里的气氛,似乎终于缓和了一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收场的时候。
一直坐在旁边看戏、仿佛置身事外的姚清竹突然幽幽开口:“大姐。”
姚清竹的声音很轻,却清淅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有个问题,挺好奇的。”
姚梦兰警剔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姚清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语气漫不经心,却字字诛心。
“如果思渊哥跟你离婚之后,没有象现在这样名利双收,如果他真如同你想的那样,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如果他现在正跟着陈叔叔和张阿姨在菜市场卖菜,穿着几十块的地摊货,过着最底层最平凡的生活。”
说到这,姚清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你还会象现在这么生气吗?”
这一连串致命的假设,象是一记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姚梦兰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