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太久没见了,簪书也不是很敢确认。
九岁至今,整整十三年。
张若兰一直是个很美的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搞得定古板守成的程文斯,发展出后面的狗血故事。
正在和年轻小伙拥吻的女人,吊带背心搭配孔雀绿筒裙,全身都被水湿透,头发一缕一缕地粘着肩背。
虽看得出不再是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身材线条依然紧致。
她和比她小上许多的男人吻得象在调情,旁若无人,你来我往地吻了很久。
簪书呆呆地看着,喉咙紧缩,说不出话。
这边厉衔青倒已经先认上了,佩服地赞叹:“不愧是我丈母娘,牛逼。”
视线扫向激情吻戏的男主角。
年轻有劲不挑食,吻人象狗啃。
这不比程文斯好玩多了。
捏捏簪书的耳垂,本来想逗她,指腹摸到了偏凉的温度,厉衔青干脆长臂一圈,把失魂落魄的人儿揽到怀里。
“宝贝,你怎么就没遗传到我丈母娘的优良基因,就只遗传到我岳父的假正经了是吧?”
如果程书书能做到在这儿和他拥吻,他的祖坟别说冒青烟,估计都得核聚变。
低沉炽热的嗓音从耳朵上方拂过,簪书的心神渐渐归定。
听清他问的问题,难免又觉得好笑。
“你是指,婚内出轨,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的优良基因吗?”
张若兰把“恃美行凶”这四字践行到了极致,簪书九岁之前和她一起生活,就没见过张若兰身边有固定超过一月的伴侣。
唯一庆幸的是,张若兰从不会把外面的男人带回家。
厉衔青摔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反省得很快,讨好地亲亲簪书的鬓角:“宝宝,我错了,我求你千万别学。”
被他一闹,簪书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放任自己把全部重量偎依进他的胸膛,簪书懒懒靠着,向后仰起脸。
“你说,要叫她吗?”
簪书还没想好。
真的太久没见了,张若兰给她的感觉,其实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然而,那又是她的妈妈。
理应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瞧出了她的近乡情怯,厉衔青默不作声地把她抱紧。
“叫啊,怎么不叫,她要是对你好,你就和她相认回来,请她喝奶茶。她要是对你不好,我们今晚就回京州,你当没见过她,可以继续把哥哥当作你的妈妈。”
“……”
什么狗屁不通有的没的。
哥夫妈一体机是吧?
簪书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拍拍厉衔青的手背,示意他可以放她出来了。
有他在,确实不用怕。
“那走吧,带你丑媳妇见家翁。”
前面的两人终于吻得差不多了,意犹未尽地分开,张若兰挽着小伙子的手臂,正想转场,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男人的身高优越,走过来时投下一片阴影,因此很容易注意到。
张若兰先看了几眼那张惹眼的帅脸,才留意到男人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孩。
男人身材高大,因此把女孩衬得小鸟依人,脸蛋也小小的,一双大眼灵活漂亮,傣族传统服饰穿在她的身上,格外生动好看。
“簪书?”
张若兰愣了一下,松开小伙子的手臂,快步走到簪书面前,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是簪书吗?”
簪书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往厉衔青身后躲了躲,眼睫轻扇,嗓子干巴巴地喊:“妈……妈妈。”
太久没喊,这两字居然还会烫嘴。
同样也很久没听过这声称呼,张若兰愣在原地半天。
回过神来,想上前抱抱自己的女儿,然而高大伟岸的男人守在簪书身旁象一座沉默冷峻的堡垒,半点没有退让的趋势,张若兰急匆匆探出的一步,只得默默收了回去。
“簪书,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我……挺、挺好的,健健康康,读书成绩还可以,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也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在当记者。”
簪书一板一眼,象在汇报自己的成绩单。
“你都已经工作了啊,也是,算算你今年都二十二了,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啊。”张若兰心生感慨。
“恩。”簪书握住厉衔青的骼膊,索性一并介绍了,“妈妈,他是我的男朋友,厉衔青。”
“您好。”
厉衔青双手插在裤兜里,矜持地颔首。
两人之间的这种亲密氛围,张若兰一眼就能看明白——睡过。
眼睛上上下下地盯着厉衔青打量,末了,转向簪书,眼尾笑纹折起。
“又高又帅,闺女,眼光不错。”
“恩,是挺帅的……”
明明对面的人是自己的妈妈,簪书却比别人见家长还紧张,几句对话说得磕磕绊绊。
连怎么在张若兰的提议下,找了间咖啡馆聊聊的都不记得。
簪书刚喝完奶绿,咖啡是喝不下了,进店了又不好意思不点单,便点了一杯美式,捧在手里。
留意到刚才的小伙子没跟进来,簪书疑惑地问:“妈妈,你的那位朋友呢?”
“他啊,我昨晚刚在酒吧钓的小白脸,不熟,我们聊天不用带上他。”
张若兰笑笑,毫无负担地解释,全然不顾簪书的一脸愕然,以及厉衔青微微抬高的眉峰。
“我待会儿再找他就行了。”
找不到其实也没关系。
有小女婿做对比,昨晚瞧着还挺顺眼的头牌男模,现在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了。
张若兰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喝,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品尝了几秒,优雅地放下杯子。
“簪书,你不是和你爸爸常住京州吗?怎么会来沧市?来旅游?”
簪书顿了下。
若要认真说起来,这是一段很曲折的经历,簪书避重就轻,点头:“恩,是来旅游。”
“好巧,我也是上个月才来沧市。”
张若兰笑了笑,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猜老程也不会让你得知我的消息。我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了,好几年前就恢复了自由身。”
“刚出来的那会儿,我去你的学校偷偷看过你,见你过得很好,我就没打扰。”
某种意义上,张若兰是个极度洒脱的女人。
她忠实的永远只有她自身。
亲情,爱情,她会享受,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套牢她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