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地瞧着她的神色,还懂得心虚,厉衔青勉勉强强接受了她的歉意。
“是,我知道了,还没和你算帐。反正我们现在闲着没事,不如就把帐算了吧?”
篝火跃动,于他过分好看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似笑非笑地,神情称得上和悦。
簪书却莫名心底一凉。
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声,簪书把头转开。
“我和你没什么帐好算的……”
喀!
趁簪书不察,厉衔青握住她的手腕巧妙一发力,脱臼的关节瞬时复位。
疼痛只有极短的一瞬,簪书的眉头刚皱起,厉衔青就松了手。
“动动看。”
听从指令,簪书尝试活动手腕。
最初时还有点小心翼翼,动了两下后,发现痛感虽然没这么快完全消失,但动作已经顺畅很多,不会稍不注意碰到就疼得撕心裂肺。
“神医啊!”簪书发自肺腑地惊叹,“没想到你连正骨都会,哥哥,你怎么这么棒,好崇拜你~”
马屁拍得响,簪书的星星眼真挚地扑闪扑闪。
厉衔青不咸不淡地冷哼,不轻易上当。
“程书书,二婶让你和我分手你就和我分手,崔温黎让你瞒着我进山你就瞒着我进山,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
摆明不会让她轻松揭过。
簪书“唔”了一声。
嘴上书着她的罪状,厉衔青手上举动没停,握起簪书受伤的右边小腿,帮她消毒。
血已经凝固了。
任何伤痕出现在簪书身上,都会因为皮肤白嫩而显得格外恐怖,实则伤口没有很深,不用打破伤风。
这个程书书,运气是真的好。
意味不明地凝她一眼,厉衔青垂着眼皮,帮簪书缠纱布。
洁白的医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上小腿,比料理脱臼简单多了的动作,厉衔青却迟迟完成不了。
因为,有人的脚丫根本不安分。
战术背心脱掉了,厉衔青的腰际还挂着一条战术腰带,每个插鞘里都装着不同的东西。
看着他接二连三地从里面变出各种物品,簪书好奇心大起。
由得他握住她的脚踝,簪书抬腿,脚丫蹭蹭右边第一个,问他:“这是什么?”
“强光手电。”
“噢。”
带着被扯松的纱布,顺次来到第二个稍扁一点的插鞘,脚丫也蹭了蹭。
“这个呢?”
“多功能折刀。”
“这个?”
“伸缩棍。”
……
她问,他就答。
她的足尖忙得很,小鱼似的从右往左游,动来动去,纱布没法缠。
厉衔青索性不缠了,一手托住她的脚踝,一手执着纱布卷,由她动。
“这个我知道,急救包。”
簪书盯着其中一只方方正正的拉链包,刚才厉衔青使用到的酒精、棉花和纱布都是从这里面取出来的。
说话的同时,簪书的脚丫移到了最中间,腰带卡扣更下去一点的位置。
毫不偏心,也蹭了蹭。
甚至还加了点力度。
又长又翘的睫毛撩起,清凌凌的眼波天真无邪地向蓦然僵住的男人送去。
“哥哥,这个呢?”
有人一脱离险境,恢复了点精神,就胆大包天,胡作非为。
还敢踩他。
厉衔青呼吸乱掉,眸光倏地深了。
“这个就厉害了,它是我的大钢炮。”
“恩,好厉害。”
簪书应完就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得眼睛弯弯,浑身都在颤斗。
什么人啊。
她问,他也好意思答。
好神奇,明明不久前才流落荒野,满身心都是绝望,一看到他,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虽然现在也没真正脱困。
但是就是,好心安。
这种安全感,父母给不了她,别人给不了她,只有他可以。
必须是他,才行。
怎会眼里没他。
不知是不是发着低烧的关系,簪书心里头也觉得热烫极了,某种情绪被蒸发出来,催逼着她,想要感受他的存在。
脚丫再度蹭过来。
隔着贴身的速干衣,蹬在厉衔青紧实凸起的腹肌上,不怀好意,将他束在腰带里的衣服下摆往上撩。
即将成功之际,脚脖子被人制止地死死扣住了。
深黯摄人的黑眸紧咬着她的双眼。
“程书书,这会儿又不怕弄出人命来了?你不会以为我来救人还带着套来吧?”
现在胡闹得开心,回头又得抓心挠肝地埋怨他。
她娇小的身子只裹着一件纯黑作战服外套,底下什么都没穿,长发微湿,小腿被捏在他的掌心,微微抬高曲起。
从他的角度,一切,一览无馀。
黑而硬挺的衣料,白而柔软的大腿,粉的——
厉衔青喉结重重咽了下。
真他妈什么都不想管了!
簪书也不想管了。
于是,不说可不可以,只直勾勾地盯着他,软软地喊了声:“哥哥。”
……
原始古老的林间深夜,雨急风骤,暴雨以摧枯拉朽之势下了整整一夜。
不停地冲刷着。
簪书躺在铺开的外套上,双颊潮红,看着篝火明明灭灭摇曳,从烧得最旺,逐渐缩成一小团,最终熄灭成一缕青烟。
纱布没缠上她的腿。
反而捆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脱得一干二净,而他连裤子都没脱,仅扯下裤头,解了腰带,上衣下摆撩高。
簪书看得很不服气,双手胡乱地揉扯他,想他和她一样乱,结果,手就被绑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骤雨转小。
黑暗中,浑身虚软的簪书被搂进一副心跳剧烈的胸膛。
那人细细密密地吻着她,喘息沙哑而不放心地叮嘱:“书书,不准偷偷乱吃避孕药,听见没。”
簪书以为自己会睡不好,实际上,也许因为体力彻底透支了,她睡得还不错。
醒来时,雨停了。
山洞外传来悦耳的鸟鸣声。
她意识还有点懵,揉揉眼,发现自己趴在厉衔青的胸膛上面,侧脸枕着他,背后盖着温暖的作战服外套。
他靠着山洞石壁,不知一夜没睡,还是比她先醒。
簪书抬起头时,直直地撞进一双餍足倦懒的黑眸中。
“早。”厉衔青轻声道。
“……”
簪书没应答,脸率先红了。
最后一次结束后,他把她揽到怀里,就这样霸占着她,睡了一夜。
罪魁祸首似是对自家好兄弟骇人的反应毫无察觉,气定神闲地拈起簪书一缕黑发把玩。
“程书书。”
他叫她,眼中的神色有那么一丝“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年纪轻轻,玩得挺野。继小玩具之后,你连野战都敢试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可以暂时先把嘴巴缝起来么?”
没见过吃饱喝足了才来挑剔菜色的。
簪书一言难尽地瞟他一眼,双掌撑住他的腰腹,从他身上下来。
那一瞬间,两人都禁不住有些喘息。
衣服烤了一夜,已经干透。此种境况也顾不得脏或者不脏,簪书迅速穿好自己原先的衣裤,将作战服外套穿在外面。
厉衔青也懒洋洋地起身,把该整理的整理了,手掌复上簪书的额头。
“还不错,出了汗,烧也退了。”
昨晚把她拥在怀中,她简直像只暖烘烘的小火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融在她的身体里。
看着男人显然回味无穷的恶劣嘴脸,簪书还能再说什么。
要怪就怪自己色欲熏心,没把持住。
“厉衔青,你还走不走了?”
“走,当然走。”厉衔青轻笑了声,回答得颇有死心塌地的意思。
“不走,难不成还真的跟你在这里生一窝小野人,漫山遍野奔跑?”
“……”
饱食一顿的恶徒心情奇好无比,簪书的羞恼,如同发泄在会反弹的棉花上。
再也不想理他,簪书快步走出山洞。
夜雨过后,山里空气清新怡人,弥漫着好闻的植物香气。
簪书深深呼吸,抻直手伸懒腰,胸臆都畅快起来。
罢了,就让他得瑟一回,有什么要紧。
簪书回眸,对跟在后边慢慢踱的男人慵懒微笑:“厉衔青,走快点……”
砰——!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在簪书脚边炸开,刹那间,草根和泥土飞溅!
有人对她开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