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漱玉不是京州人,自幼生活在岸城。
簪书以前在某些社交场合,和明漱玉碰过几面。
但也仅止于碰面而已,两人没说过话。
今天正式近距离接触,簪书才发现明漱玉长得其实相当清秀,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线条柔和,瞳仁颜色偏浅。
属于那种乍看之下不会特别惊艳,但是越看越有味道的淡颜美女。
“书妹,你比我印象中的还要更漂亮诶。”
簪书正准备开口说话,被明漱玉抢先。
她看着明漱玉的同时,明漱玉也在打量她。
于是想一块儿去了。
比男性称赞更让人愉悦的,是女孩之间的相互赞美,簪书讶异过后便笑了。
“你也是,好好看,裙子也好看。”
簪书在京州没两个象样的朋友,明漱玉心思单纯,性格爽直,和她年龄相仿,她一看就投缘。
更重要的是,明漱玉是江谦的未婚妻。
即使是联姻,如果一个人品行有问题,江谦一定不会娶。江谦把过关的人,一定是好的人。
江谦是她敬重的大哥,她对明漱玉友善,也理应是像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
思绪流转间,摸到明漱玉的手指有些冰冷,簪书关心地问:“小玉,你是不是在紧张?”
刚才入门时,簪书就隐约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氛围。
“还好吗,你的手好冰。”
“哎……”明漱玉不自在地把手抽回去,自个儿搓了搓,对簪书干笑,“是有点。”
“就要订婚了,过了今晚,我就定下了要和我共同生活一辈子的人,哪有不紧张的。”
她也才二十三岁,只比簪书大一点。
京州不是她熟悉的城市,她来到这儿,为了联姻。
房间里有一半的墙被设计成了弧形的玻璃落地窗,巧妙利用了光线折射,从里面看得到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此刻天色渐渐沉了下去,华灯亮起,明漱玉看着花园里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双手揪紧裙子布料,连头发丝都透露着局促难安。
簪书不晓得说什么好,只能柔声安慰:“谦哥是好男人,选他不会错。”
“我知道。”
明漱玉顿了顿,眼中闪过尤豫,看着簪书:“我暗恋他很久了。”
“恩。”
簪书颔首,下一瞬,才慢半拍地捕捉到端倪,眼眸微微睁大。
“恩??”
第二个“恩”,尾音直愣愣上扬了八度。
“十年八年,得有了吧。”明漱玉追忆道,“大家都以为我们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其实不是的,至少在我这边,不是这样。”
“书妹,我可以对你说的对吗?”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八卦故事谁不爱听,何况事关江谦一辈子的幸福。
簪书唯恐不及地铿锵道:“当然可以。”
水眸亮亮的样子,明漱玉看了觉得好笑,心底的紧张感也随之被弱化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把订婚宴定在月漉湖吗,为此还要江谦开口向你哥借场地。”明漱玉卖关子地问。
没等簪书切换出好奇的表情,明漱玉自问自答:“因为江谦在这里救过我,在月漉湖里,我溺水。”
“很多年前了,我刚上初中吧,假期和朋友来这边玩,不小心失足落水,我那些朋友们都不敢下水救,反而是路过的江谦跳下去救了我。”
这座山庄厉衔青买入很早,兄弟们有时会在这边聚一聚,江谦在附近出现不奇怪。
月漉湖表面平静如镜,实则湖边不足五米就是水下断崖,水草又多又缠,明漱玉的朋友们不敢贸然下水,情有可原。
小时候簪书每回靠近湖边,厉衔青都要冷着脸训个半天,问她是不是想当小水鬼。
想到这里,一块记忆碎片忽然掉落,簪书猛地一拍大腿。
“原来那年谦哥救起的人是你啊!”
她有印象!
江谦才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事发的那几天是国庆长假,兄弟几人在山庄聚会,簪书也在。
拯救了落水少女这件事,聚会了几天,江谦就吹嘘了几天。
到后面,还是厉衔青听得实在烦了,威胁江谦,说他再不闭嘴,就叫大山把他扔到湖里给水草当肥料,江谦才勉强消停。
“是吗,江谦和你们说过?”
明漱玉非常意外。
毕竟当初江谦救起她后就潇洒地甩甩手走了,连个名字都不告诉,一副深藏功与名的世外高人样。
“恩,说过的。”
明漱玉笑了笑,惊喜过后,眼底染上一丝落寞。
“我想,江谦记得的应该只是救人的这件事,他并不认得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和他在一场画展重遇,试探了下,他没认出我就是他救过的人。”
“而且,他还把我当作是想勾搭他的小屁孩,说他对小妹妹没兴趣。”明漱玉无奈地叹气。
“小玉……”
簪书脸色五彩纷呈,想安慰,都不晓得从何安慰起。
“我当时确实年纪还小嘛,所以就只能远远地望着他,看着他身旁的女人来来去去。”
明漱玉的口吻听不出介不介意。
但如果真的那么早就喜欢上了,怎可能完全做到不在意。
她这群哥哥们的德性,有一说一,簪书再清楚不过。
家世、样貌、能力,样样皆站在社会的金字塔尖,哪怕他们不主动招惹,也会有源源不绝的女人主动扑过来。
二十来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能做到守身如玉才怪了。
而江谦,虽然谈不上花心,但在那群人里面,偏偏是最风流的。
明漱玉耸耸肩:“我不介意过去的事情,就算介意也没办法啊,人嘛,总有生理欲望需要解决。”
这一点上,明漱玉倒看得开,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清醒与成熟。
“联姻也是我一手促成的,只要江谦以后对我一心一意就够了。”
明漱玉在说,说的人明明是江谦,簪书忽然就想到了厉衔青。
既然提到了生理欲望……
簪书不自觉地皱了眉。她不在的两年,厉衔青怎么处理的?
他那么难喂饱。
找别的女人?
他去找过别的女人了?
“簪书,你说,和男人做那件事,会痛吗?我还没试过……”
耳畔传来明漱玉忸忸怩怩的羞涩询问,女孩子间在探讨亲密无间的话题。
簪书正在想事情,心里闷闷的,听见明漱玉问,潜意识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开始会有点,后面会舒服很多……”
明漱玉倏地睁大眼睛。
诡异的静默,簪书缓慢回神,对上明漱玉愕然的脸,才惊觉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我可以撤回吗?”
明漱玉惊得无法回应。
好半晌,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天,簪书你……”
忍不住伸手攥住簪书的衬衫袖子,又震惊又好奇地追问:“谁啊?究竟是谁,就你哥对你的宝贝程度,你还这么年轻,谁碰了你,不得被他扔进公海喂鲨鱼?”
簪书:“呵呵。”
你猜我为什么丝毫不慌。
打算随便编个莫须有的外国友人搪塞过去,房间门被“咔”地一声从外面打开。
江谦换了西服,容光焕发地抬步走进。
看见簪书还在,脸色闪过意外。
雅淡的笑容很快挂起:“书书妹,谢谢,有心了。你也快去准备吧。”
江谦来的时间刚刚好,簪书省了编故事的工夫,压低声音和明漱玉说了句“小玉待会儿见”,轻盈地跑了。
簪书连今天是江谦订婚的日子都不记得,想当然,更不会记得准备衣服。
好在月漉湖山庄一向有她的备用服饰。
簪书回到位于三楼的主人房,打算随便换件裙子,再给自己化个妆就差不多了。
反正今天的主角也不是她。
然而,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主人房配套的偏厅里,两名造型老师已经训练有素地候在了那儿,白色西装套裙挂着胸牌,一看就很专业。
“二小姐,厉先生让我们来服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