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除了长了角和一条光滑的桃心尾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吧。”
影的指尖还带着衣料沾染的微凉气息，说话间已缓缓伸出手，掌心轻轻托住苏城的下颌，将他低垂的脸微微抬起
她的动作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恰好能让自己看清对方的模样
影的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好奇，目光在苏城的角、尾巴与寻常人类无异的眉眼间来回流转，像是在仔细比对两者的差异
“要不叫司宫大人来解释？”
九条裟罗的声音轻缓，像落在湖面的一片羽毛，既带着几分请示的恭谨，又悄悄留意着影的神色
她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身旁银链的链节，目光落在苏城依旧紧绷的身形上
影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托着苏城下颌的手轻轻收回，指尖垂落在身侧，衣料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算了，毕竟是神子的东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显然对神子有着十足的信任
“想来又是外面流行的事物吧，之前神子总说我困在这殿中太过闭塞，如今看来，果然该多出去走走，才能见着这些未曾见过的光景”
说完，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卡扣，稍一用力便将其解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这个就不用戴了。”
语气依旧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反正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出去，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处，况且……看着有些碍眼。”
话音落下，她随手便将其丢在一旁，项圈与地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滚出一小段距离后才停下
随后影直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食盒上，缓步走过去将食盒打开
盒中整齐码放着各式点心，香气顺着盒缝漫出来，萦绕在空气中
她指尖挑起一串三彩团子，三色的团子裹着晶莹的糖霜，看着便十分可口
“他可以吃这个吗？”
影侧过头，看向九条裟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倒像是真的在考量“宠物”的饮食
九条裟罗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答道
“将军大人，其实他本质就是个人，只是身份上是司宫大人的宠物罢了，饮食与常人无异，您不用特意在意这些细节”
话落时，她悄悄抬眼，见影闻言只是微微点头，便也松了口气，不再多言
“倒像是轻小说里面写的，外面开始这么玩了吗？”
这话落进苏城耳中，让他耳尖悄悄泛红，下意识地往九条裟罗身后缩了缩，额间的小角轻轻蹭过裟罗的衣摆，模样带着几分无措的乖巧
九条裟罗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指尖轻轻往后递了递，悄悄碰了碰苏城的手背，像是在安抚，随后才抬眼对影答道
“将军大人常看的轻小说本就藏着世间百态，想来是作者见过这般新奇的模样，才会写进书里。苏城性子温顺，不会吵闹，若是留在天守阁，既能陪着您解闷，也不会添乱。”
影闻言，目光重新落回苏城身上，这次倒没再像先前那般带着探究，反倒多了几分温和
她抬手将手中的三彩团子递到苏城面前，指尖微微往下压了压，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既然能吃常人的点心，那这个便给你吧。方才见你呼吸急促，想来是先前受了些委屈，这点心权当补偿。”
苏城盯着递到眼前的三彩团子，鼻尖萦绕着清甜的米香，却没敢立刻去接，只是转头看向九条裟罗，眼底满是征询的意味
直到见裟罗轻轻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避开影的指腹，轻轻捏住了竹签的末端
影看着他这副拘谨又乖巧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收回手，重新坐回软垫上，却没再拿起桌上的轻小说，反而将目光落在苏城身上，看着他小口小口咬着团子，糖霜沾在唇角也不自知，像只捧着食物的小兽，竟觉得这寂静的天守阁，忽然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鲜活气息
九条裟罗站在一旁，看着影眼底悄然漫开的柔和，又看了眼吃得认真的苏城，心底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她悄悄退到殿门旁，放缓了呼吸，只觉得这样的光景格外难得
苏城吃完最后一口团子，将竹签轻轻放在一旁的小碟里，随后又乖乖站回原地，双手放在身侧，尾巴轻轻垂着，只是唇角还沾着一点粉色的糖霜
影见状，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将手帕递到他唇边，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细致
“唇角沾了糖霜，擦干净吧。”
苏城愣了愣，连忙抬手接过手帕，指尖触到布料的柔软，脸颊又悄悄红了，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着唇角，动作轻柔
等擦干净后，他又将手帕叠好，双手递还给影，眼底满是温顺的水光
影接过手帕，随意地搭在指尖，目光在苏城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头对九条裟罗说道
“既然他留在这儿合适，那便先住下吧。你日后若是有空，也可常来看看”
“是，属下遵命。”
九条裟罗躬身应道
“属下日后处理完军务，便会来探望苏城，也会及时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宫司大人。”
九条裟罗的木屐声渐渐消失在殿外，殿门闭合的轻响落下后，天守阁内便陷入了一阵寂静
影依旧坐在软垫上，指尖捏着半枚未吃完的三彩团子，目光落在身旁乖乖坐着的苏城身上，却没有立刻开口
她看着苏城垂着的脑袋，额间的黑角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桃心尾巴也紧绷着贴在身侧，显然还没完全适应这独处的氛围，沉默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漫延了片刻
终于，影率先打破了寂静，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先前的疏离，多了些温和的试探
“你……不会说话吗？”
这话落在苏城耳中，让他明显愣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局促，看向影时，目光里满是顺从，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大，却清晰地传递出“会说话”的意思
影见状，眉峰轻轻动了动，又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说？”
听到这个问题，苏城的身躯骤然一僵，原本放松了些许的肩膀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神子姐姐说……宠物不需要说话，只要能顺从就行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指尖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显然，“八重神子”这四个字，还有“调教”相关的记忆，像一道阴影笼罩着他，光是回想起来，就让他心生畏惧，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怯懦起来
影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捏着三彩团子的指尖微微用力，糖霜沾在了指腹上也未曾察觉
她看着苏城眼底的惶恐，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神子的话，也未必全要照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城紧绷的侧脸
“在这里，你若是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无人会强迫你，无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