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蹲在地上，指尖刚碰到青瓷碎片，就被边缘划开一道细口，鲜血缓缓渗出，滴在浅色的地毯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他慌忙缩回手，却被凝光一眼看到
“怎么，这么不小心？”
凝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意
她缓步走过来，弯腰捏住苏城的手腕，将他受伤的手抬到眼前，指尖轻轻摩挲过伤口边缘，力道不大，却让苏城疼得指尖蜷缩
“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城的声音带着颤音，不敢抬头看她，只能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满是慌乱
他怕凝光会因此发怒，更怕这一点点“不乖”，会让她想起刚才刻晴带来的不快
凝光没说话，只是拉着他走到桌边，从抽屉里取出药膏和纱布
她将苏城的手放在自己膝头，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上，动作竟难得带了几分轻柔
可苏城却不敢放松，他能感觉到凝光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像带着钩子，要把他心里的想法都勾出来
“以后小心点。”
凝光缠纱布的动作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若是伤了，谁来陪我？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很需要你，所以你不能离开，也不能受伤，毕竟这世上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你了”
苏城一时之间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他垂着眼，小声应道
“是，我记住了。
凝光缠完最后一圈纱布，指尖轻轻打了个结，力道刚好卡在不松不紧的位置
她没有立刻松开苏城的手，反而将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冰凉的布料蹭过皮肤，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
“你看，这样就不会流血了。”
她抬眼看向苏城，眼底没了之前的狠厉，反而掺了点柔软的光
“我不是要故意凶你，只是怕你走了——群玉阁这么大，少了你，就太冷清了”
苏城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从没听过凝光说这样的话，那些话像裹了糖的针，甜得让他恍惚，却又怕下一秒就被扎得生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由凝光握着自己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
“好了，地上的碎片不用管了，让下人来收拾。”
凝光站起身，拉着苏城往内室走
“你今天受了惊吓，也该好好歇着了——我让厨房炖了莲子羹，待会儿你喝点，能安神。”
苏城被她拉着，脚步有些虚浮
他看着凝光的背影，心里满是混乱——刚才那个威胁要拆他绷带、把他推到地上的人是她，现在这个温柔替他包扎、让他喝莲子羹的人也是她
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凝光，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到了内室，凝光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则去桌边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先喝点水，羹很快就来。”
她坐在苏城身边，指尖轻轻拂过他颈间的银项圈，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珍宝
“这个，是我特意让人打造的，上面刻了我的名字，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刚开始你还不乐意带，但很快你就乖了”
苏城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水温顺着指尖传来，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面，小声说
“我……我不会走的。”
“我知道。”
凝光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这么乖，怎么会走呢？再说，你走了，谁来陪我说话？”
没过多久，下人端着莲子羹进来了。凝光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到苏城嘴边
“张嘴。”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这羹熬了很久，很糯，你尝尝。”
苏城没办法，只能张开嘴，任由凝光喂他
莲子羹的甜意在嘴里散开，却没让他觉得舒服，反而让他心里更慌——他怕自己会习惯这样的温柔
一碗羹喂完，凝光擦了擦苏城的嘴角，然后让他躺下
“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坐在床边，看着苏城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
“你不用怕，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苏城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能感觉到凝光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像一张网，将他牢牢罩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小心翼翼
他想起刻晴临走时说的话，又想起凝光现在的温柔，眼泪又悄悄从眼角滑落，他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
“不是……不是要惩罚我吗……”
凝光察觉到他的害怕，伸手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一个孩子
“别想太多，好好睡。”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疲惫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没办法——我不能没有你。”
苏城靠在凝光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我分不清这是真的温柔，还是短暂的虚假）
凝光抱着苏城的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在他发顶，呼吸里的熏香混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也能摸到他藏在衣摆下、攥得发白的指尖——可她偏要装作不知，只当这份顺从是真心依赖
“怎么不说话？”
她指尖轻轻挠过苏城颈间的银项圈，玉牌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内室里格外清晰
“是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还在想刻晴？”
苏城的身体猛地一僵，连忙摇头，声音闷在她怀里，带着哭腔的含糊
“没有……我没想她，我只是……”
只是分不清你眼底的温柔，到底是不是裹着糖的刀子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口，怕凝光突然变脸，更怕那份刚有几分暖意的氛围瞬间破碎
哪怕知道这暖意或许是假的，他也贪恋这片刻的安稳，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明知可能会沉，却舍不得放手
凝光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顺着他的后背缓缓下滑，停在他尾椎处轻轻摩挲，语气软得像浸了温水的丝绸
“我知道你怕。以前我对你太凶了，让你受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