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刚走出书房，指尖还残留着茶杯的余温，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三日后离开的细节，就见回廊拐角的柱子后面，忽然探出来一个脑袋——是胡桃
她没像往常那样蹦蹦跳跳，只是安静地站在阴影里，梅花眼半垂着，往日里鲜活的笑意全没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幽怨，直勾勾地盯着他
苏城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升起一股不安，脚步也顿住了
“胡……胡桃……你都听到了？”
他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攥紧了双手，指尖冰凉
胡桃没说话，只是从柱子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她的步伐很轻，红黑相间的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晃着，却没了往日的灵动，反而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一步步靠近，苏城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先前被病娇纠缠的恐惧又翻涌上来，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着向后退去，后背很快抵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胡……胡桃……”
苏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只是救我一命，我们相识也不过一天，你总不能……你总不能喜欢我吧？”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想把话说开，却没想到这话刚出口，胡桃脸上的幽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恨
“你还知道本堂主救过你一命？”
她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死死掐住了苏城的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你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跟钟离说要去须弥、去稻妻？你答应过要陪我摘橘子、看星星的，你忘了吗？！”
苏城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瞬间涨红，双手下意识地去掰她的手，却发现她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平时那个看似娇俏的少女
他看着胡桃眼底的怨恨与偏执，心里只剩下绝望——原来，他还是没能逃过被纠缠的命运，甚至比之前更可怕。
“胡……胡桃，你……你不要这样……”
苏城的声音像被掐住的破弦，断断续续裹着窒息的痛感
他指尖在胡桃手背上抓出红痕，却只换来她更用力的攥握——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脖颈的皮肉里，留下深紫的印子
“不要这样？”
胡桃忽然笑了，笑声里掺着哭腔，梅花眼却亮得吓人
“那你要怎样？像扔垃圾一样把我丢下，跑去须弥躲着？还是等我找到你，再看你跟别的人说要‘陪我摘果子’？”
胡桃说完这句话，指腹猛地松开苏城的脖颈，转而扣住他的脸颊
她的指节用力挤压着他的腮帮，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梅花眼里还凝着未干的泪，却混着近乎疯狂的执拗，连带着声音都发颤，却字字咬得极重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苏城的脸颊被掐得生疼，嘴角被迫扯出怪异的弧度，只能含混地发出呜咽声
他看着胡桃眼底翻涌的情绪，那里面有怨恨，有恐惧，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死死攥着不肯放手
“我失去的够多了。”
胡桃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指腹却依旧没松力道
“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爷爷也走得早，只留下往生堂给我……我守着空荡荡的堂子，看着别人热热闹闹，我早就受够了。”
她凑近苏城，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眼泪落在他被掐红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混着刺痛，让苏城浑身发僵
“我好不容易遇到你，你答应陪我，你让我觉得往生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惧
“我不会再守不住人了！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双腿都打断，一辈子都走不了”
苏城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模样，心里又怕又乱
他能感受到她话语里的绝望，也能理解她对“失去”的恐惧，可这份以爱为名的禁锢，却让他窒息——就像之前被病娇纠缠时那样，连呼吸都失去了自由
他想开口劝说，却被胡桃掐着脸颊，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眨了眨眼，眼底满是哀求
可胡桃像是没看见，反而更用力地扣住他的脸颊，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眼里
“你记住，从你被我救回来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胡桃的指尖还在用力，苏城脸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他看着胡桃眼底那片偏执的光，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哼着小曲、跳着走进暗巷的模样——那时的她鲜活又跳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用最狠的话，做最极端的事，却藏着最脆弱的恐惧
“你……先松开……我喘不过气……”
苏城的声音含混不清，嘴角被挤得溢出一丝涎水，狼狈又可怜
胡桃这才松了些力道，却没完全放开，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被掐红的脸颊，动作突然变得温柔，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你乖一点，别想着逃，我就不会弄疼你。”
“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让我失望？”
苏城看着胡桃，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他想说自己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只是被过去的阴影逼得只想逃，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胡桃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忽然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声音又软又黏，像毒蛇的信子
“你别想着求钟离帮你，他不会管的。再说了，就算他想管，我只要把自己弄伤，哭着说你欺负我，你猜他会帮谁？”
她顿了顿，又用指甲轻轻刮过苏城的脖颈，那里还留着她刚才掐出的红痕
她说着，突然抓起苏城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跳得又快又乱，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你感觉到了吗？它在为你跳。你要是走了，它就不跳了，我也会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偏执
“所以你不能走，你得陪着我，陪着我一起守着往生堂，直到我们都变成骨头，也得待在一起。”
苏城浑身一僵，他看着胡桃近在咫尺的脸，梅花眼里满是“如果你听话就会好好对你”的期待，还有“如果你不听话就毁掉你”的疯狂，终于彻底绝望——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被锁住了
“我……不逃了……”
苏城的声音带着认命的疲惫
“我留在往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