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墨玄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在林小鱼那句“您是墨家后人？”问出口的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扭曲——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足以让在场的元婴、化神修士们捕捉到。
清虚真人、铁木道人、妙手真君等人，眼神同时变得锐利。
墨家。
上古三大守护家族之一，三百年前与流云一脉同时“失踪”的墨家。
如今，墨家的后人竟以联盟监察司副司主的身份，出现在落霞村，还要带走此次危机中最大的功臣？
这剧本，不对劲。
“小辈胡言乱语。”墨玄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那锐利的目光中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墨家早已在三百年前断绝传承，这是联盟公认的历史。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谣言？”林小鱼笑了，虽然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着编剧拆穿伏笔时的狡黠光芒，“墨司主，您刚才听到‘墨家’两个字时，瞳孔收缩了百分之三十，呼吸停顿了半息，右手拇指下意识摩挲食指指节——这是人在听到意料之外的关键词时，典型的应激反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
“哦，这是我前世……咳，这是我在一本叫《微表情与行为心理学》的杂书里看到的。虽然不一定百分百准确，但结合上下文，准确率还是挺高的。”
墨玄眼角抽搐。
这小子的观察力……还有那本莫名其妙的杂书……
“本座的反应，只是因为惊讶于你竟知道这段被联盟封存的历史。”墨玄冷冷道，“但这改变不了你违反联盟法规的事实。来人——”
他身后十二名执法堂精锐同时向前一步，气息连成一片，竟隐隐结成某种战阵。
“慢着。”清虚真人挡在林小鱼身前，“墨司主，林小鱼重伤未愈，不宜长途跋涉。若联盟总部要问询，可在此地进行，老夫愿以天枢剑宗长老身份担保。”
“担保？”墨玄冷笑，“清虚真人，你担保得起吗？他使用的‘万念共鸣大阵’是禁术，擅自改动封印结构更是重罪！这些事，岂是区区担保就能抹平的？”
“禁术？”鲁炎长老忍不住了，“墨司主，万念共鸣大阵是我天工阁的传承阵法，什么时候成禁术了？联盟律法第三百二十七条明确记载：‘在紧急状态下，为保护封印、对抗邪魔，可使用一切必要手段’！落霞村面临灭村危机，五千魔傀兵临城下，我们用万念共鸣大阵御敌，何错之有？！”
“改动封印结构呢？”墨玄盯着林小鱼，“祠堂地下的通道封印，你们是不是动了？”
“动了，但那是在封印即将崩溃的情况下！”司徒允上前一步，“我们不动，通道早就彻底打开了！墨司主，您到底是来调查的，还是来……”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墨玄脸色阴沉下来。
他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小鱼身上：“林小鱼，本座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们走？”
气氛剑拔弩张。
林小鱼却突然叹了口气。
“墨司主，咱们别演了行吗？”他揉了揉太阳穴，“您这出戏，漏洞太多了。”
墨玄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第一，您来得太快了。”林小鱼竖起一根手指，“落霞村危机是三天前发生的，从联盟总部到这里，就算用最快的传送阵，加上层层通报的时间，至少也要五天。可您第三天就到了——除非您早就等在附近，或者有人提前给您通风报信。”
“第二，您带的这支‘调查团’，配置太专业了。”林小鱼看向那十二名执法堂精锐，“十二个人，清一色金丹后期以上，其中三个半步元婴，而且站位暗合‘十二都天门阵’的围困阵型——这不像是来调查的，倒像是来抓人的。而且是抓那种随时可能反抗的重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林小鱼顿了顿，看向墨玄的眼睛，“您刚才说墨家‘早已断绝传承’，但您腰间那块玉佩，能给我看看吗？”
墨玄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玉佩。
那是一块通体墨黑、却泛着淡淡金芒的环形玉佩，造型古朴，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
“此乃家传之物，与墨家无关。”墨玄冷声道。
“巧了。”林小鱼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玉简——这是他在研究守秘一族祭祀古礼时，顺手拓印下来的壁画影像。
他将玉简激活，空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壁画画面。
画面中，是三位古装修士并肩而立的场景。左侧一人手持长剑，剑气如流云——那是流云一脉的初代脉主。右侧一人双手结印，周身环绕守护金光——那是司徒世家的先祖。
而中间那人……
腰间佩戴的，正是一枚墨黑色的环形玉佩，造型、纹路，与墨玄腰间那块，至少有八成相似！
祠堂前一片哗然。
“墨司主，您还要说这只是巧合吗？”林小鱼收起玉简，“墨家没有断绝传承，您就是墨家后人。而且，您应该很清楚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三大守护家族，一个被献祭，一个被诅咒，而墨家……‘失踪’得太过干净，干净到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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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一步，尽管伤势让他脚步虚浮，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现在我很好奇，墨家当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和其他两家一样被迫害，还是……做出了某种‘选择’，才得以保全？”
墨玄的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
他不再掩饰，周身气息节节攀升，化神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出，让在场许多金丹期弟子呼吸困难。
“小辈，你知道得太多了。”墨玄的声音冰冷如铁，“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所以您要杀我灭口？”林小鱼挑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本座是依法办事。”墨玄一字一句道，“你涉嫌勾结邪教、泄露机密、破坏封印，本座有权将你就地处决！”
话音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执法堂精锐同时亮出法器。
清虚真人等人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墨玄！你敢！”
一声暴喝从天边传来。
紧接着，三道流光破空而至，落在祠堂前。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天枢剑宗宗主服饰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气息浩瀚如渊——正是天枢剑宗当代宗主，凌天辰！
他身旁，左边是百草堂堂主药尘真君，右边是御兽宗宗主万兽尊者。
三位化神期大修士，同时驾临！
“宗主！”清虚真人松了口气。
凌天辰向清虚真人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如剑，刺向墨玄：“墨副司主，好大的威风啊。要处决我天枢剑宗弟子，问过本座了吗？”
墨玄脸色微变，但依旧强硬：“凌宗主，此子违反联盟法规，证据确凿……”
“证据？”凌天辰打断他，“你说他勾结邪教，证据呢？说他泄露机密，他泄露给谁了？破坏封印？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封印早就崩溃了！墨玄，你真当本座是瞎子聋子，不知道你背后那点勾当？！”
这话说得极重。
墨玄眼角狂跳：“凌宗主，请注意你的言辞！本座是奉最高议会之命……”
“最高议会？”药尘真君冷笑一声，“最高议会的决议，需要七位常任议员至少五位同意。本座怎么不知道，最近有关于落霞村的议题上会？”
万兽尊者更是直接，粗声粗气道：“墨玄，别拿最高议会压人。真要是最高议会的决议，来的就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副司主，而是七位常任议员至少一位亲至！”
墨玄语塞。
他确实是私自行动——或者说，是受“上面”某位大人物的暗中指使，想趁联盟高层还没反应过来，先把林小鱼这个变数控制住。
但没想到，天枢剑宗等三宗的反应这么快，而且宗主级人物直接到场！
“墨玄。”凌天辰向前一步，化神后期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本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回落霞村三百里外，没有最高议会的正式调令，不得再靠近一步。第二……”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本座不介意‘请’你去天枢剑宗做客，好好查查你这些年，跟‘归墟教’余孽到底有没有勾结！”
归墟教！
这三个字一出，墨玄终于绷不住了。
“凌宗主，污蔑联盟高层，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他色厉内荏。
“是不是污蔑，查了就知道。”凌天辰寸步不让，“你要试试吗？”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有电光火石迸溅。
良久。
墨玄先移开了视线。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凌宗主，今日之事，本座记下了。我们走！”
他狠狠瞪了林小鱼一眼，转身带着十二名手下，化作流光离去。
直到墨玄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祠堂前的紧张气氛才稍稍缓解。
“多谢宗主、各位前辈解围。”林小鱼躬身行礼。
凌天辰摆摆手，神色凝重：“林小鱼，你这次太冒险了。当众揭穿墨玄的身份，等于捅了马蜂窝。墨家在联盟内部潜伏三百年，势力盘根错节，你今天让他下不来台，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弟子明白。”林小鱼苦笑，“但当时那情况，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就要强行带我走了。进了监察司的大牢，恐怕就不是审问那么简单了。”
“这倒是实话。”药尘真君点头，“墨家当年‘失踪’得蹊跷，如今突然现身，还身居高位……这里面问题大了。”
万兽尊者瓮声瓮气道：“小子，你刚才说墨家可能做出了‘选择’才得以保全……详细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小鱼身上。
林小鱼整理了下思绪，缓缓道：
“各位前辈，咱们做个假设。”
“三百年前，三大守护家族共同承担着看守‘源核封印’的职责。但上古封印需要持续献祭才能维持，这个负担太重了，重到三大家族可能都无法承受。”
“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用一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另一部分人的‘自由’。”
他看向众人：
“流云一脉性格刚烈，宁折不弯，他们可能拒绝了这种‘选择’，于是被‘清洗献祭’——用全族的命，换取封印三百年的稳定。”
“司徒世家的一支旁系，可能态度暧昧，或者实力较弱，于是被‘诅咒圈禁’——用世世代代的自由，换取主脉的平安。”
“而墨家……他们可能选择了‘妥协’或者‘合作’，用‘失踪’为代价，换取了家族延续，甚至……在联盟内部获得了一席之地。”
祠堂前一片寂静。
这个推测太残酷，但……太合理了。
合理到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墨家现在是……组织的内应？”司徒允声音干涩。
“不一定是内应，但至少是‘知情者’和‘默许者’。”林小鱼道，“他们可能和归墟教达成了某种默契：墨家不干涉组织收集三大守护家族的力量，组织也不对墨家动手。甚至……墨家可能暗中提供了帮助。”
凌天辰深吸一口气：“若真是如此，那联盟内部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宗主。”清虚真人突然道，“墨玄这次行动失败，他背后的人恐怕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得早做准备。”
“本座明白。”凌天辰点头，“从今日起，落霞村列为天枢剑宗重点保护区域。本座会亲自坐镇，直到查清墨家底细、揪出组织内应为止。”
他看向林小鱼：“林小鱼，你的伤势如何？”
“金丹裂痕在缓慢愈合，神魂还需要时间温养。”林小鱼老实回答，“不过这次受伤，也让我的‘道’有了新的感悟。等恢复之后，应该会有突破。”
“哦？”凌天辰眼中闪过讶色，“你修的‘吐槽大道’，本座也有所耳闻。这次又悟到了什么？”
林小鱼想了想，组织语言道：
“弟子之前以为，‘吐槽’只是洞察和表达。但这次使用万念共鸣大阵，将守秘一族三百年的悲愿编成故事，去感染、冲击魔傀……弟子突然意识到，‘故事’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一个好故事，可以让人哭，让人笑，让人思考，让人改变。”
“而如果这种‘感染力’能通过某种方式放大、具现……它就能成为实实在在的‘武器’。”
他顿了顿，看向自己的丹田：
“弟子的金丹在这次受伤后，表面的道纹演化成了‘叙事结构’。弟子有种预感，当金丹裂痕完全愈合时，这些道纹会彻底成型。到那时，弟子或许就能……‘言出法随’。”
“不是用灵力强行改变现实，而是用‘故事’的感染力，去‘说服’现实，让它按照故事的逻辑发展。”
这番话，让在场几位化神大修士都陷入了沉思。
言出法随，那是传说中合体期以上大能才能触及的领域。
而林小鱼的金丹期，就想走这条路？
“荒谬……”铁木道人下意识想反驳，但想起林小鱼之前的种种“奇迹”，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道无高下，法无定式。”药尘真君却若有所思，“上古时期，有儒修以‘文章’入道，一字千金，文成法随。林小鱼的‘叙事之道’，或许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凌天辰深深看了林小鱼一眼：“既如此，你便专心养伤悟道。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天枢剑宗，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宗主。”林小鱼郑重行礼。
他知道，这是天枢剑宗正式将他列为“核心培养对象”的信号。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靠吐槽混日子的外门弟子，而是承载着宗门期望的……未来支柱。
就在落霞村因为三位宗主的到来而士气大振时，三百里外，一座隐秘的山洞中。
墨玄脸色铁青地坐在石椅上，手中捏着一枚传讯玉符。
玉符中传出模糊的声音：“失败了？”
“凌天辰、药尘、万兽三人同时到场，我没机会。”墨玄咬牙道，“那小子当众揭穿了我的身份，现在他们肯定在查墨家的底细。”
“……”玉符那头沉默片刻，“无妨。墨家这层身份，本就不是为了永远隐藏。既然暴露了，那就换个方式。”
“您的意思是？”
“林小鱼必须死。”那声音冰冷，“他的‘叙事之道’太过危险。如果真让他成长起来，可能会打乱整个计划。”
墨玄皱眉：“但现在三位化神坐镇落霞村，硬来行不通。”
“谁让你硬来了？”那声音冷笑，“联盟内部，不是只有我们在行动。‘那位大人’已经等不及了。”
墨玄瞳孔一缩：“您是说……最高议会里的……”
“不该问的别问。”那声音打断他，“做好你的事。三天后，会有一支‘正规’的调查团抵达落霞村，由最高议会直接指派。你的任务，是配合他们，制造矛盾，激化冲突。”
“怎么制造？”
“很简单。”那声音淡淡道，“落霞村的守秘一族，不是一直想解除诅咒吗？告诉他们，墨家有办法。但要他们拿林小鱼来换。”
墨玄一愣：“他们会答应？”
“不答应也没关系。”那声音笑了，“只要这个‘交易’传出去，就会在守秘一族和林小鱼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而种子一旦种下，总有发芽的一天。”
墨玄明白了。
这是阳谋。
守秘一族被诅咒三百年，对“自由”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现在突然有人说能解除诅咒，哪怕只是渺茫的希望，他们也一定会动摇。
而一旦动摇，他们和林小鱼这个“外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
“我明白了。”墨玄点头，“我会安排。”
“还有。”那声音补充道，“黑袍那边，让他们加快进度。‘门’的稳定性已经降到临界点，最多还有一个月，必须完成最后一步。”
“一个月？”墨玄皱眉，“时间太紧，黑袍那边……”
“那是他的事。”那声音不容置疑，“告诉他，如果完不成，他体内的‘墟种’会提前发作。到时候，他会比死还痛苦。”
通话结束。
墨玄收起玉符，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走到山洞深处，那里有一面光滑的石壁。他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石壁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号。
符号完成瞬间，石壁泛起涟漪，显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被锁链束缚的黑袍人。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体表，不断有黑色的触手状物体钻出、蠕动，然后又缩回体内。
“墨玄……”黑袍人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你又来干什么？”
“上面有令。”墨玄面无表情，“一个月内，必须完成最后一步。否则，你体内的墟种会提前成熟。”
黑袍人浑身一颤。
“一个月……这不可能！”他嘶声道，“守秘一族的血脉之力还没收集够，流云剑气的样本也不完整……”
“那是你的问题。”墨玄冷冷道，“上面只看结果。”
黑袍人沉默良久，突然笑了，笑声凄厉而疯狂：
“好……好！一个月就一个月！但我要你们承诺，事成之后，解除我体内的墟种！”
“可以。”墨玄点头，“前提是你能成功。”
画面消散。
墨玄转身走出山洞，望向落霞村的方向。
“林小鱼……要怪，就怪你太聪明，知道得太多了。”
落霞村，林小鱼的临时住处。
送走三位宗主和其他人后，林小鱼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金丹裂痕处传来阵阵隐痛，但更让他不安的，是某种冥冥中的“预感”。
编剧的直觉在疯狂预警。
“太顺利了……”他喃喃自语。
墨玄退走，三位宗主及时赶到，危机暂时解除……这剧本节奏不对。
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反派第一次出手失败后，应该会有更阴险、更隐蔽的后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陷入诡异的平静。
除非……
“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萧霜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来：“妙手前辈让我送来的，说能加快金丹愈合。”
林小鱼接过药汤，一饮而尽，苦得龇牙咧嘴：“萧师姐，你也觉得不对劲？”
“嗯。”萧霜寒点头，“墨玄退得太干脆了。以他化神期的修为，就算面对三位宗主，也不至于连试探都不做就直接走人。除非……他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不知道。”萧霜寒摇头，“但肯定不是好事。”
林小鱼陷入沉思。
编剧思维开始运作——如果他是反派，在明面上的强攻失败后，会怎么做？
挑拨离间？制造内乱？声东击西？还是……直捣黄龙？
等等。
挑拨离间……
林小鱼猛地坐起身：“萧师姐，守秘一族那边，现在情绪怎么样？”
萧霜寒愣了一下：“还好。云老爷子他们很感激你，说你是守秘一族三百年来第一个真正为他们着想的外人。”
“那其他人呢？”林小鱼追问，“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他们知道了三百年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生来就是祭品的命运……心里真的没有怨恨？没有不甘？”
萧霜寒沉默了。
她想起白天在村里巡逻时，看到的那些守秘族年轻人的眼神——有感激，但也有迷茫、痛苦，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要背负这样的命运？
凭什么司徒世家的主脉可以安然无恙，而他们这一支就要世代为祭？
这些情绪，虽然被云老爷子压下去了，但就像暗流，始终存在。
“你的意思是……有人可能会利用这种情绪？”萧霜寒脸色凝重。
“不是可能，是一定。”林小鱼苦笑，“换做我是墨玄，我肯定会想办法在守秘一族和我们之间制造裂痕。而最好的切入点，就是……‘解除诅咒的希望’。”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徒允推门而入，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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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弟，出事了。”
“怎么了？”
“刚才有几个守秘族的年轻人偷偷离村，被巡逻的弟子拦下了。”司徒允沉声道，“他们说……有人告诉他们，墨家有办法解除血脉诅咒。只要他们愿意‘配合’。”
林小鱼和萧霜寒对视一眼。
果然来了。
“他们怎么说的‘配合’？”林小鱼问。
“没说清楚。”司徒允摇头，“那些年轻人也只是听信了传言，具体情况不清楚。但云老爷子已经大发雷霆，把那几个年轻人关起来了。”
林小鱼沉吟片刻：“带我去见云老爷子。”
一刻钟后，祠堂旁的议事厅。
云老爷子脸色铁青，面前跪着三个十七八岁的守秘族少年。
“说！是谁告诉你们的？！”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
三个少年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爷子，让我来问吧。”林小鱼走进议事厅。
他走到三个少年面前，蹲下身，语气温和：“别怕，我们不是要惩罚你们。只是想知道，是谁给了你们希望，又让你们付出了什么代价。”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少年抬起头，眼圈通红：
“是……是一个外来的货郎。他说他认识墨家的人，墨家有祖传的‘破咒秘法’，能解除我们一族的诅咒。但需要……需要我们用祠堂地下那个通道的‘实时监测数据’去换。”
祠堂地下通道的监测数据！
林小鱼瞳孔一缩。
这是要摸清通道的实时状态，为后续行动做准备！
“那个货郎长什么样？现在在哪？”司徒允急问。
“不知道……他昨天就不见了。”少年摇头，“但他留下了一个地址，说如果我们想通了，就去那里找他。”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黑风沼泽，鬼哭集，三号当铺。”
鬼哭集！
那个曾经拍卖过“源核碎片”的黑市！
林小鱼接过纸条，眼中寒光闪烁。
“终于……找到你们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