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跪在地上，血从嘴角流下。
他用手撑住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天空是淡紫色的，风带着湿意吹过脸。
他抬起手，看见小臂内侧有一道淡淡的金纹，不再发烫。
他喘了几口气，把背上的长剑握紧。
剑柄沾了血，有些滑，他用衣袖擦了擦。
抬头时，一道黑影从云层中冲出。
翅膀展开几乎遮住半片天，爪子泛着冷光。
它在空中盘旋一圈，突然收翅俯冲。
叶辰往左一滚，风压砸在地上，泥土飞溅。
那东西掠过他刚才站的位置，翅膀扫出一道裂痕。
他立刻起身，拔剑。
鸟身在空中翻转，再次爬升。
他盯着它的轨迹，发现每次俯冲前都会降低高度，先压气势。
他站在原地，呼吸放慢，假装站不稳。
果然，那鸟第三次扑下来，速度比前两次更快。
他等它进入十步范围，突然向右闪身，同时横剑上撩。
剑刃划过翼膜关节，发出撕裂声。
黑影猛地一歪，发出一声尖啸，在空中拍打翅膀强行拉升。
它飞到高处，停在半空盘旋。
叶辰没动。
他知道这种猎手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还有气息，就会一直盯到猎物倒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体力快到极限。
肋骨断了两根，走路都疼。
但他必须动起来。
前方有几块低矮的岩石，离他大概二十步。
他弯下腰，一步步朝那边走。
刚走到第一块石头后面，头顶风声又起。
他蹲下身，屏住呼吸。
那鸟没有直接冲下来，而是在低空滑行，眼睛始终盯着他藏身的位置。
它绕了半圈，突然调头，朝另一边飞去。
叶辰知道它在试探。
他悄悄挪到岩石边缘，握紧剑柄。
几息之后，风声从背后响起。
他猛地转身，看到那鸟贴着地面疾驰而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轮廓。
他跳上岩石，借着高度跃起，整个人迎着风冲下。
剑尖直指咽喉。
鸟头一偏，想躲开。
但叶辰早算准了它的反应，手腕一转，剑锋斜切而入。
金属般的嘶鸣响起。
剑刃穿过颈部软骨，鲜血喷出。
黑影剧烈挣扎，翅膀乱拍，刮起一阵狂风。
叶辰死死握住剑柄，身体被带得离地而起。
他咬牙撑住，用力一绞。
声音戛然而止。
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
翅膀抽搐了几下，再不动了。
叶辰落在旁边，单膝跪地。
他没松手，还抓着剑柄，喘得厉害。
四周安静下来。
只有风吹过岩丘的声音，和植被上微弱的光在晃。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缓慢移动，没有其他影子出现。
他低头检查尸体。
羽毛硬如铁片，摸上去冰冷。
胸口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晶核，灰白色，还在微微跳动。
他没取出来。
现在不是时候。
他把尸体拖到岩石背后，用碎石盖住大半。
血腥味不能留太久，迟早会引来别的东西。
做完这些，他靠在岩石上坐下。
全身都在疼，尤其是右臂，旧伤裂开了。
他解开外袍，撕下一条布条绑住伤口。
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像在割肉。
绑好后，他把剑放在腿边。
剑身染了血，还没干。
他盯着远处的山影。
那里更暗，看不出有什么。
空气中的灵气比刚才更浓，吸一口，经络就胀痛。
他不敢深呼吸，怕伤势加重。
他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意识模糊了一下，马上睁开。
不能睡。
一睡可能就醒不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小臂。
金纹还在，只是颜色变浅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但现在他还活着。
他慢慢站起来。
腿有点软，站稳后往前走了两步。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陌生的气息。
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空间裂缝的方向。
那道门已经消失。
地上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圆圈，边缘有裂纹。
他收回目光，转向荒原深处。
脚边有块碎石，他踢了一脚。
石头滚出去几丈远，惊起一只小虫，钻进土里不见了。
他站着没动。
等了几息，确认没有动静。
然后他迈步向前。
走出十步，他停下来。
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地上只有一个，清晰。
他继续走。
第二十步，他听见头顶有风。
立刻蹲下，抬头。
一片云飘过，什么都没有。
他站直身子，继续往前。
第三十步，他到了一处坡地。
前面是平地，再远些能看到断裂的岩壁。
他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下。
转身把长剑插进土里，拄着剑柄坐下。
右手放在膝盖上，随时可以拔剑。
左手按住地面，感受震动。
风还在吹。
微光植物轻轻摇晃。
他盯着前方，眼睛没闭。
远处山影起伏，像沉睡的兽脊。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手指却一直搭在剑柄上。
天色没有变化。
时间在这里似乎走得不一样。
他坐了很久。
直到手指感到一丝凉意。
他低头看。
一滴血从剑尖落下，砸在土里，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