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睁开眼,天刚亮。
他坐在稻草堆上,手放在膝盖,掌心朝上。
那道印记还在发烫,比昨天更明显。
他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
脑子里过了一遍要准备的东西:干粮、水囊、药粉、武器、防寒的衣裳。
这些东西不能全买,他没那么多钱。
得想办法一点点凑齐。
他先去了城外的荒地。
那里长着一些止血草和驱寒根,虽然不值什么大钱,但晒干后能换几个铜板。
他蹲下挖了半上午,手指被土磨得发红,指甲缝里全是泥。
收好草药,他用布包起来,带回城里。
偏巷有个没人管的小摊位,他把草药分开放好,等有人来问价。
一个老妇路过,看了看,扔下三枚铜钱拿走了其中一包。
他没说话,点头算谢。
这够买一小袋米了。
接下来几天,他每天早上去挖药,下午去观察铁匠铺。
那家铺子晚上打铁,白天休息。
后巷堆着废料,有些是没烧完的铁渣,还有断掉的刀柄和碎铁片。
他盯了三天,确认没人守夜。
第四天夜里,他翻过后墙,摸到废料堆。
手在一堆黑乎乎的金属里翻找,终于找到一段精铁条。
不长,但够用。
他藏进衣服,原路退回。
回到废弃民居,他开始打磨。
没有模具,只能靠手和石头一点点削出形状。
五天下来,指腹磨破两次,结了痂又裂开。
最后做出一把短匕,刃口不算锋利,但能刺穿皮肉。
他把它绑在右小腿内侧,低头看不见。
第五天,他去找屠户。
那人正愁没人搬野猪尸体,一眼看到叶辰瘦高的个子,摇头说不行。
他说自己有力气,只要半袋粗粮和一块风干肉。
屠户笑了一声,指着地上三百斤的死猪:“你能抬起来,东西归你。”
叶辰走过去,弯腰,双手抓住猪腿。
腰背发力,肩膀顶住,慢慢站起来。
腿在抖,但他没停。
一步步走到肉案前,放下。
屠户愣了一下,扔给他约定的东西。
第七天,药铺招人整理旧账本。
三个月的名录,字迹模糊,虫蛀了不少地方。
掌柜说一天内抄完才给报酬。
叶辰坐在角落的木凳上,从早上一直写到天黑。
中间没喝水,也没停下。
最后一本交上去时,墨迹还没干。
掌柜翻了翻,点点头,递给他一小包疗伤粉。
“跌打损伤都能用,别沾水。”
他接过,没道谢,转身离开。
有了这些基础物资,他开始考虑武器。
市面上的剑大多是凡铁,砍几下就卷刃。
他不需要花哨的样式,只求结实耐用。
他在集市转了两天,终于在一家旧货摊看到一把长剑。
剑身有划痕,但结构完整,握感沉稳。
摊主开价五十铜钱。
他拿出之前换来的所有钱,还差七枚。
第二天他帮隔壁面馆扛了两袋面粉,换来七枚铜钱。
买下剑后,他拆了自己唯一一件厚外衣,取出里面的皮绳。
一圈圈缠在剑柄上,防止战斗时脱手。
他又去废品堆找了一块铁盾残片,不大,刚好能护住小臂。
用麻线和皮带固定成袖铠,戴在左臂。
背包是他用油布和麻线缝的。
三层结构,最里面防水,放火石和药粉;中间放干粮;外面一层空着,随时能加东西。
武器和物资齐了,接下来是身体准备。
从第十天起,他每天寅时起床。
天没亮就出门,跑到城北荒坡。
捡两块差不多重的石头,绑在小腿上,开始绕坡奔跑。
第一天跑了不到半圈就摔了,膝盖磕在地上,渗出血。
他爬起来,继续跑。
三天后,他能跑完三圈。
呼吸平稳,脚步没乱。
中午他回来,找个安静角落坐下。
闭眼调息,运转功法九周天。
气息从丹田出发,走过经脉,回到膻中穴。
每次运行完,胸口会微微发热。
他知道这是境界稳固的表现。
晚上他不睡觉,而是坐在墙角复盘。
回想葬妖谷那次毒蟒袭击,他是怎么躲开第一击的。
再想冰原上骨刺穿胸前的半秒,如果提前半步侧身,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一遍遍在脑子里演,动作越来越快。
到最后,念头一动,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第十四天晚上,他检查所有东西。
干粮够吃十天,水囊装满清水,药粉分好三份,分别应对外伤、高热和中毒。
长剑插在腰带,短匕藏在腿侧,袖铠贴紧皮肤。
背包背上,重量刚好平衡。
他站在屋门口,望着南方。
天空没有星,也没有月。
但掌心的印记一直在跳,像心跳一样。
方向没错。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去。
泥道在脚下延伸,两旁是低矮土房。
远处传来狗叫,接着是一声婴儿哭。
他没回头,继续走。
走出城门时,天边刚泛白。
晨雾浮在地面,沾湿了他的裤脚。
路边有棵歪脖子树,枝干向南倾斜。
他看了一眼,脚步没停。
路上遇到几个早起赶集的农夫,挑着担子迎面过来。
他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也只是低头走过。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十里。
背后的城市变成地平线上的影子。
前方是一片荒林,树木稀疏,土地干裂。
他停下喝了口水,把水囊塞回背包。
左手掌心又热了一下。
比刚才强了一点。
他抬头看天。
云层很厚,阳光照不透。
风从南边吹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他重新迈步。
脚步稳定,节奏不变。
穿过一片碎石地时,他右手摸了下剑柄。
确认它还在。
左手抬起,看了眼掌心的印记。
光很弱,但一直没灭。
他继续向前走。
中午他没停。
只在路边啃了块干粮,用水送下去。
下午进入丘陵地带。
地势开始起伏,路变得更难走。
他把石头从腿上解下来,节省体力。
傍晚时下了点小雨。
他打开背包最里层,取出油布披在肩上。
雨水顺着布滑下去,没湿衣服。
天黑后,他找了个背风的岩缝躺下。
没生火,怕引来野兽。
靠着背包坐着,闭眼调息一次。
气息运转顺畅,没有滞涩。
他睁开眼。
雨停了。
天上露出一丝缝隙,漏下一小片星光。
他盯着那颗星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摸了摸左臂的袖铠。
铁片贴在皮肤上,有点凉。
他把短匕从腿侧抽出来一点,看了看刃口。
有一点磨损,但还能用。
放回去后,他重新靠住岩壁。
明天继续走。
他闭上眼。
掌心印记轻轻跳了一下。
他睡着了。
半夜他突然睁眼。
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
但他感觉到了。
左手掌心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热。
他坐起来,看向南方。
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光纹。
一闪即逝。
他站起身,背上背包。
拔出长剑,握在手里。
剑刃朝前,指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