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手还在抬着，冰刺指向天空。霜狼王的利爪已经压下来，风割破他的脸，血从额头流进眼睛。他看不清了，只感觉到死亡在靠近。
他不想闭眼。
他还不能死。
那个村子还在等他回去，那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这一瞬间，体内有什么东西动了。
不是灵力，不是气息，而是一种更深的东西，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热流。它冲进经脉，撞开堵塞的通道，推着断裂的肋骨归位，把快要停下的心跳重新敲响。
他的双眼睁开了。
不再是人的目光，而是像有灰雾在瞳孔里翻滚。那股力量从丹田涌出，顺着四肢炸开。他手指一紧，冰刺稳住了。
霜狼王的爪子离他只有半尺，却突然停住。
它感觉到了危险。
它本能地后退，但已经晚了。
叶辰脚下一蹬，整个人倒飞出去。他落地时左脚踩碎冰面，身体却没有停下，反而借着反弹之力旋身跃起。他在空中转了一圈，右手朝高处一抓。
那根卡在冰岩上的冰刺猛地一震，自行崩裂，飞入他掌心。
他握住了。
然后他挥臂，冰刺划出一道银光，直取霜狼王脖颈。
霜狼王侧头闪避，但仍被划中。颈部肌肉撕裂，鲜血喷出。它怒吼一声，前爪猛拍地面。冰层炸裂，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叶辰早已落地，滚翻躲开。
他知道这力量撑不了多久。身体在燃烧，每一块肌肉都在发烫，骨头像是要裂开。但他不能停。
他盯着霜狼王腹部下方。
那里是死角，也是心脏传导最弱的地方。
他冲了上去。
霜狼王抬起前肢，准备横扫。但他比它更快。他贴地滑行，避开利爪，直接钻到它肚子底下。他左手握拳，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点。
那一拳砸向地面。
混沌气顺着拳头冲进冰层，震动逆传而上。霜狼王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跳动停了一瞬。
就是现在。
叶辰跃起，双手握住冰刺，从上往下，狠狠刺进霜狼王天灵盖。
闷响传来。
巨兽跪倒在地，四肢抽搐几次，不动了。
叶辰站在它面前，喘着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在抖。那股力量正在退去，像潮水一样收回体内。他的腿一软，单膝跪在雪上。
他活下来了。
他真的活下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冰谷还是原来的样子，风还在吹，雪还在落。但一切都不同了。
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普通的恢复，也不是运气。那是他体内的东西，在他快要死的时候，救了他一次。
他撑着冰刺站起来，走到霜狼王尸体旁。他伸手摸向它的眉心，那里有一道螺旋状冰纹，现在已经黯淡无光。
他把它撕了下来，收进怀里。
然后他靠着冰壁坐下，闭上眼。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是一会儿。
体力几乎耗尽，呼吸沉重。但他脑子很清醒。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个据点不能再待了。
这里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玄天宗的人迟早会来查。他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行动。
他睁开眼，看向南方。
那个方向，是他来的路。
他记得村口的老树，记得屋檐下的风铃，记得她站在门口喊他吃饭的声音。
他没有回去过。
但他现在想回去了。
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冰刺。刀尖沾着血，他已经用不着再擦。他知道这把武器撑不了多久，但它陪他走到了这里。
他往前走了一步。
脚还有点虚，但能走。他一步一步走出冰谷，身后留下两排浅浅的脚印。
风把雪吹起来，慢慢盖住了那些痕迹。
他没有回头。
他知道这片冰原不会再安全。霜狼王死了，会有别的妖兽进来。也会有人察觉这里的异常。
他必须快点。
他记得在南边三十里外有个外门据点，守卫不多，平时只派两个人巡逻。他们每隔三天换一次岗，交接时间是清晨五刻。
他算过时间。
如果今晚出发，明天中午就能到。
他可以在夜里动手。
烧掉他们的粮仓，毁掉传送阵，再把人引出来杀掉。只要动静够大，消息传回去也需要一天。
他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那个据点的布局。左边是仓库，右边是休息屋，中间一条小路通向后山。他们喜欢把火堆点在门前，晚上喝酒聊天。
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不需要正面打。他只需要一把火，加上一次偷袭。
就够了。
他继续往前走。
天开始暗了，雪也下得更大。他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很冷。但他不在乎。
他经历过更冷的夜。
他也曾在一个雪夜里被人关在柴房，整整三天没吃东西。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
但他活下来了。
每一次他都觉得这是最后一次，可他每次都挺过来了。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块黑石，很小，藏在衣内。他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响应他的意志。
但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这块石头就不会失效。
就像他不会放弃一样。
他走出冰谷，来到一片开阔地。前方是一片冻湖，湖面结着厚冰，反射着微弱的天光。
他停下脚步。
湖对面，隐约能看到几缕烟升起。
那是据点的方向。
他盯着那几缕烟，站了很久。
然后他迈步走上湖面。
冰很结实，能承受他的重量。他走得不快，但很稳。每一步都踩实了再走下一步。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他必须去。
他不能让过去的一切白费。
他走到湖中央时，风忽然停了。
四周安静下来。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稳定，有力。
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他继续往前走。
离岸边还有二十步。
十步。
五步。
他踏上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湖。雪落在冰面上，很快盖住了他的脚印。
他转身，面向据点方向。
右手握紧冰刺。
左手按在胸口黑石上。
他开始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