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左脚落在黑石门槛上。
地面微微一沉，随即弹起。一道青光从脚下裂纹中窜出，顺着小腿向上蔓延。他身体一僵，整条左腿失去知觉。右手本能想撑地，但经脉未通，力量传不到指尖。他只能靠腰腹发力，左手按住身旁断裂的石柱，稳住身形。
灰雾瞬间合拢，视野只剩前方三尺。空气变得厚重，呼吸时能感觉到阻力。他屏住气，不再调动神识，而是用皮肤感受风的流动。右臂还在发烫，旧伤因刚才的动作再次撕裂。左腿伤口也渗出血，顺着裤管滑下。
他贴着墙慢慢起身，脚步避开地面最亮的那道裂纹。每走一步，青光就闪一次。频率和他心跳接近。他放慢脚步，光的闪烁也跟着变缓。他确认这是压力感应机关，不是随机触发。
石阶向下延伸，共十二级。他踩上第一阶，光没亮。第二阶，亮了。第三阶，又灭。他停下，等了五息，再踩第四阶。光依旧随节奏变化。他记下规律，开始稳步下行。
第七阶落下时，两侧墙面突然震动。八道金属飞刺从暗槽射出，直取要害。他立刻蹲身，借左侧石柱遮挡。飞刺擦过背部，划破衣物。他翻身跃起，在空中扭身避开第二波攻击。动作不够快，左臂外侧被一道飞刺扫中，皮肉翻开，血溅在台阶上。
他落地后没有停顿，直接冲向第九阶。淡紫色烟雾正从地面缝隙升腾。气味刺鼻，吸入一口喉咙就发干。他用衣袖捂住口鼻，加快脚步穿过烟区。幻影在这时出现。五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前方台阶，各自持剑指向不同方向。
他不看幻影的眼睛，只盯他们的脚。尘土未动，脚底无痕。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最后三阶一步跨过，双脚落在平台边缘。
平台中央有一块方形石板，表面光滑，看不出异常。他没敢靠近，蹲在角落检查伤口。左臂流血不止，撕下布条简单包扎。右臂依然无力，抬到一半就垂下。内腑因刚才的闪避震荡，呼吸时胸口发闷。
他靠着石壁坐下，闭眼调息。混沌不灭体在缓慢修复伤势，但速度比之前慢。他不敢强行催动，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传来轻微震动。他睁眼，发现石板边缘的符文正在亮起。青光由弱变强，频率加快。他站起身，退到墙角。就在他移动的瞬间，平台尽头的石板突然下陷。
他跳开，但晚了一步。右脚踩空，整个人向下坠落。坠落中他调整姿势，肩背朝下准备缓冲。头顶上方的通道迅速闭合，碎石落下，封死退路。
砰的一声，他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冲击震伤肺腑，一口血涌到喉咙，被他强行咽下。他立刻爬起，手摸四周墙壁。石质冰冷，表面有细密纹路。他用力推，墙不动。敲击声音沉闷，说明厚度极大。
四壁升起石门，完全封闭空间。空气中氧气减少，呼吸变得吃力。他低头看地面，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圆形阵法中心。裂缝中有微弱光芒，已经熄灭。左臂包扎处渗出血，一滴血珠落下，正好掉进地面一条细缝。
缝隙忽然亮了一下。
他蹲下查看，发现血流入的地方刻着半个符文。完整的符文应该在别处。他想起刚才台阶上的图案，和这里的有些相似。但他没时间拼凑，先确认出口。
绕行一圈，所有石门都严丝合缝，找不到开关。他用剑柄敲击每一寸墙体，声音一致，没有空洞。普通攻击无法破坏，灵力也无法渗透。这里像是专门困人的地方。
他回到中央，盘膝坐下。行囊还在背上，剑放在腿边。他把注意力转向密室结构。墙壁刻满残缺禁制图纹，线条交错，部分被磨损。他用手一点点描摹，试图找出规律。
中央悬浮着一块晶石，拳头大小，灰蒙蒙的，忽明忽暗。每次闪烁，他体内那股混沌之力就有反应。不是疼痛，也不是修复，而是一种牵引感。像有什么东西在叫他伸手去碰。
他没动。这种地方，随便碰东西会死。他现在体力只剩六成，神识勉强可用。必须保存力量。
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呼吸加深，但不敢大口吸气。节省氧气才能活得更久。他盯着晶石，脑中推演符文连接方式。如果这些是封印阵，核心就是晶石。要破阵，要么毁掉晶石，要么找到激活媒介。
他的血刚才触发了地面符文。也许血液是钥匙。但这意味着要割开更多伤口，消耗本就不多的体力。他不能轻易尝试。
他摸了摸右臂。经脉还在修复，但速度太慢。混沌不灭体没有完全激活。只有濒死时才会觉醒。他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抬头看晶石。它又闪了一下。这次频率和他心跳同步。他闭眼感受，发现自己的脉搏确实在被影响。晶石在吸收某种能量，而他体内的混沌之力正在被动呼应。
他睁开眼，伸手握住剑柄。剑身沾了血，有点滑。他用布擦了擦，重新握紧。不管这地方有多危险，他都要活下去。
他站起身，走向西面石壁。那里有一组完整的符文，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他用手触摸，指尖传来微弱震动。这可能是控制中枢。
他背靠石壁坐下，双眼盯着晶石。脑子不停计算。血、符文、晶石、机关启动顺序。这些之间一定有联系。他必须找到逻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呼吸越来越重。他开始感到头晕。空气撑不了太久。他必须尽快行动。
他解开左臂包扎，伤口还在渗血。他用手指蘸血，在地上画出看到的符文。一边画一边对比。当他连起第三条线时，地面裂缝再次亮起。
光芒持续了两息，然后消失。
他停下笔，抬头看向晶石。它比之前亮了一些。仿佛吸收了什么。
他低头看自己画的符文。少了一角。那一角应该来自他没看到的地方。也许是上方，也许是另一面墙。
他站起身，准备继续查探。就在这时，晶石突然剧烈闪烁。整个密室被青光照亮。墙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排列成环形。
他感到体内混沌不灭体猛地一颤。不是修复，不是共鸣，而是一种即将爆发的预兆。就像上次在血狱，断骨重生前的那一瞬。
他扶住墙壁，单膝跪地。右臂经脉突然剧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冲撞。他咬牙忍住，没有出声。
晶石的光越来越强。地面震动。空气压缩。他抬头盯着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是机缘还是死劫。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血从伤口滴落，砸在地面符文上。
第一滴。
第二滴。
第三滴。
血迹沿着裂缝蔓延，点亮一道又一道纹路。
晶石猛然爆发出强光。
他睁大眼睛。
光笼罩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