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祸从口出,朋友!”
万斯从病房里出来,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他走到消防信道的楼梯间,摸出手机,拨通了谢尔比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
“万斯?”
谢尔比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有隐约的键盘敲击声,“局长怎么样了?我看了直播,上帝,那场面————”
“局长人没事。”
万斯语气里带着一种沉重,“子弹打穿了肌肉,锁骨有点裂,但没伤到要害,医生说了,静养两个月就能恢复。”
电话那头传来谢尔比松了口气的吐息声。
“但是。”万斯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局长心里很难受。”
谢尔比沉默了两秒:“怎么说?”
“你知道的,局长在美国差点把命丢了,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击毒贩,给咱们华雷斯争口气吗?”
万斯的语气里透着愤怒,“可国内呢?有些人不仅不支持,还在网上拼命贬低局长、咒骂局长。局长刚才看了会儿推特,脸都白了,不是疼的,是心寒。”
谢尔比的呼吸声粗重了些。
“那些王八蛋————”他低声骂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
万斯顿了顿,象是在斟酌措辞:“局长没明说。洛科”的网红的视频,看了得有十分钟,然后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万斯,你说这个人象不象个死人啊?”
”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谢尔比停下手里的工作。
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会完全睁开,然后缓缓重新眯起。
“我明白了,上帝会给他们应得的惩罚。局长好好养伤,华雷斯这边,有我们。”
“辛苦你了,兄弟。”
“应该的。”
挂了电话,万斯靠在冰冷的楼梯间墙壁上,点燃一支烟。
“人呐,分不清大小王!”
华雷斯。
市政厅安全长官办公室。
谢尔比把手机扔在橡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坐在高背皮椅里,一动不动地抽完两根烟。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窗外是华雷斯的夜景,远处贫民区响起拆建的机器声,近处商业街的霓虹招牌闪铄不定,路上的行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
这都是局长的功劳!
谢尔比他俯身打开计算机,登录推特。
页面刷新,满屏都是那个戴着夸张墨镜、挥舞镀金手枪的网红。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是平台自动屏蔽了过于侮辱性的词汇。
评论区像粪坑一样臭气熏天。
有骂他的,有捧他的,有看热闹的,有煽风点火的。最新的一条评论来自一个匿名账号:“洛科大哥牛逼!敢说真话!不过小心点,唐纳德的手下可都是真敢杀人的”
。
谢尔比面无表情地滚动鼠标。
他又点开另一个视频。
这个更过分,明显是自制的短片:一个身材和唐纳德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穿着仿制的警服,被绑在椅子上。
视频播放量已经突破两百万。
谢尔比关掉视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为了流量,为了那点可怜的打赏钱,可以毫无底线地挑衅一个真正手握生杀大权的人?
是真的无知,还是觉得互联网是一道无敌的护身符?
你见过建政把自己建死的人吗?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相信唐纳德会动手?觉得那些关于华雷斯血流成河的传说只是故事?
愚蠢。
谢尔比睁开眼,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备注为“亚洲街—王”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谢尔比先生。”对方的声音很稳。
“王老板,忙吗?”
“不忙,您吩咐。”
“有个小活儿。”
谢尔比说得很轻松,“瓜达拉哈拉,一个叫埃尔·洛科的网红,找几个人把他做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局长说,他象个死人。”谢尔比顿了顿,“那就让他象个死人。动静可以大一点。”
“明白了,最高明天。”
“费用老规矩,走二手车行的帐。”
“好的,谢尔比先生。”
挂了电话,谢尔比重新点开那个侮辱短片的视频,看着评论区里那些为埃尔·洛科叫好的言论,轻轻摇了摇头。
“上帝会给你们惩罚的。”他低声说,关掉了计算机。
墨西哥,瓜达拉哈拉市。
粉丝数突破了150万,直播打赏收入超过了他过去三年的总和。
三家小型娱乐公司联系他,想签他做艺人。甚至有个本土啤酒品牌找他谈代言,虽然钱不多,但这是“正经品牌”的认可!
他飘了。
彻底飘了。
餐厅叫“sta”,人均消费抵得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四个人都喝了酒,兴致很高。
“洛科,刚才那个创意绝了!”表弟搂着他的肩膀,满脸通红,“咱们拍个唐纳德跪地求饶”的短片,就用那个充气娃娃,穿上警服,你拿把玩具枪指着它————”
“不!”
“会不会太过了?”一个小网红有点担心,“我听说唐纳德那边————”
“怕什么!”科瞪了他一眼,“他在迈阿密医院躺着呢!肩膀挨了一枪,没死算他运气!还管得了我?再说了,这是墨西哥!言论自由!他敢动我,全国媒体喷死他!”
他说得很大声,引得路边几个行人侧目。
四个人哄笑着走到路边。
表弟坐副驾驶,两个小网红挤在后座。
“走!下一场!去烈焰酒吧,我请客!”
车子驶出餐厅停车场,拐上主街。
晚上八点半,瓜达拉哈拉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街道上车流不算密集,但也不少。两侧的酒吧、夜店亮着诱人的霓虹灯,年轻男女在街头说笑。
他完全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雪佛兰suburban,从餐厅停车场就开始跟着他们。
suburban保持着两个车位的距离,不紧不慢。
开车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平头,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副驾驶坐着另一个男人,正在检查手里的武器。
那是一把fn249轻机枪,伞兵型号,短枪管,折叠枪托。。
枪身保养得很好,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哑光黑。
“确认目标。”司机说,眼睛盯着前方那辆亮黄色的卡宴。
“确认。”副驾驶的男人把机枪放在腿上,检查了一下供弹系统,“都在车里。”
“老板说了,要做得象样点。”
“明白。”
suburban突然加速,变道,超车,然后一个急刹,横在了保时捷卡宴正前方十米处。
“我操!”科猛地踩下刹车,保时捷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距离suburban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住。
“他妈的眼睛瞎了啊!”科探出头,破口大骂,“会不会开车!信不信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那辆黑色suburban的副驾驶门开了。
一个男人落车,戴着巴拉克法帽,右手上能看到清淅的纹身!
手里提着一把短管轻机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
副驾驶的表弟也看到了,他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后座的两个小网红还没搞清楚状况,其中一个还在问:“怎么了?撞车了?”
车外的男人端着249,走到保时捷正前方五米处,站定,双腿微微分开,是一个稳定射击的姿势。动作专业得象军事教材里的示范。
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第一发子弹击中玻璃的瞬间,整面玻璃就炸成了蛛网状,第二发、第三发————玻璃彻底碎裂,子弹钻进车内。
至少有三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胸口和脖子。
他整个人被冲击力钉在驾驶座上,鲜血像泼墨般溅满了碎裂的挡风玻璃和车内饰。
他甚至还保持着探出头骂人的姿势,只是脑袋已经无力地垂向一边,墨镜掉在腿上。
副驾驶的表弟想蹲下躲避,但太迟了。
一排子弹扫过中控台,打穿了他的侧腹和手臂。他惨叫着,声音被持续的枪声淹没。
后座的两个小网红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尖叫着,拼命往座位底下缩。子弹穿过前座椅背,钻进后座空间。
一个被流弹击中大腿,另一个肩膀中弹,鲜血喷涌。
枪手很冷静。
他持续扫射了大约五秒钟,打空了弹链箱里的一半弹药。
保时捷的前半部分被打成了筛子,引擎盖冒着烟,轮胎瘪了,车窗全部粉碎,车身上布满了弹孔。
然后他停火了。
街道上一片死寂,行人早就被吓得尖叫的膛炮了,只有远处渐渐响起的汽车警报。
枪手转身,不慌不忙地走回suburban,拉开车门上车。
黑色suburban倒车,调整方向后,一枚手雷直接丢进保时捷内。
轰!!!
价值不菲的保时捷一下就炸的离地都好几十公分了——
黑色suburban一脚油门,消失在街道尽头。
整个过程,从停车到开火到离开,不超过十五秒。
街道两侧躲起来的行人、司机,全都呆若木鸡。
有人趴在地上,有人躲在车后,有人举着手机在录—一—但没人敢上前。
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有人颤斗着拨打报警电话。
又过了两分钟,第一辆警车才呼啸而至。
警察落车,看到保时捷里的惨状,都倒吸一口冷气。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死透了,胸口和脖子血肉模糊。副驾驶的男人还在抽搐,但眼看也不行了。后座两个浑身是血,其中一个都碎了!
“叫救护车!快!”
“封锁现场!”
“目击者!有没有目击者!”
警察的喊声在夜晚的街道上回荡。
一个年轻女孩颤斗着举起手机:“我————我录了视频————
警察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画面有点抖,但能清淅看到:黑色suburban横车,男人落车,举枪,扫射,离开。男人的脸看不清楚,但那把短管249在街灯下无比清淅。
“妈的————”一个老警察喃喃道,“火力那么猛!!悍匪啊?!”
他们很快确认了死者身份。
“是他。旁边是他表弟。后座两个是他的朋友,也是小网红。”
“最近是不是在网上疯狂骂唐纳德的那个?”
“对,就是他。”
几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没人再说话。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大家都明白。
华雷斯。
谢尔比在办公室里看到了新闻推送。
他点开新闻,粗略浏览了一下内容,然后关掉网页。
手机响了,是王狗昌打来的。
“谢尔比先生,活儿干完了,四个人,要是他们还能活下来,那他妈的,他们得去表演钢铁侠。”
“干的漂亮,局长会很高兴的。”
“为局长服务!”
挂了电话,谢尔比重新打开推特,搜索埃尔·洛科的名字。
最新的推特停留在五小时前,是一张他在餐厅吃饭的自拍,配文:“和兄弟们策划大活!等着看!唐纳德的粉丝们,准备哭吧!”
下面已经有了几千条新评论。
“一路走好————虽然不喜欢你,但这也太惨了。”
“报应来了。”
“绝对是唐纳德派人干的!”
“楼上说话小心点,你想当下一个?”
“我就说别玩这么大————”
谢尔比滑动屏幕,看到一些媒体已经开始把埃尔·洛科之前的挑衅视频和这场当街枪击联系起来。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网络挑衅招来杀身之祸?洛科之死与唐纳德的“诅咒”》《墨西哥:网红时代的暴力终局》。
他关掉推特,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万斯跟他说局长在病床上说的那句话。
“你说这个人象不象个死人啊?”
现在,他真的是个死人了。
谢尔比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
这座城市每天都会死人,死于毒品、死于帮派火并、死于抢劫、死于贫困。
但谢尔比知道,这条新闻会传递出一个信号。
一个非常清淅的信号。
你可以骂政客,可以骂明星,可以骂任何人。
但别骂唐纳德!!!
除非你想试试,自己到底有没有九条命。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万斯发来的消息:“新闻看到了,局长说,像死人的人,终于死了。”
谢尔比回复:”上帝的安排。”
他放下手机,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祸从口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