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防核掩体，休息室内。
空气都象是凝固了，所有人都被林辰那句轻飘飘的话震住了。
“碳化硅复合纳米陶瓷……都在我脑袋里装着呢。”
这话声音不大，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随意。
可落在李承义和两位院士耳朵里，那感觉就象是在他们耳边丢了一颗巨型氢弹。
李承义此刻眼框通红，几步冲到林辰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林辰的双臂。
“林辰！小林！”
李承义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敢置信：
“你……你说的是真的？完整的制备工艺？耐受上亿度高温？”
林辰看着眼前这位两鬓斑白，为了国家能源未来操碎了心的老人，眼神清澈而笃定。
“李部长，仿星器的内核我都给您‘搬’来了。”
林辰指了指门外那个大家伙，嘴角噙着笑意：
“我既然敢当着全世界的面说三个月后点火，难道是为了之后给鹰酱国放个烟花助兴吗？”
对了！
全对了！
林辰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太好了。”
李承义激动得转身就掏出保密电话：“我现在就给议长汇报。”
“李部长。”
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这就汇报了？”
李承义动作一顿转头看着林辰。
林辰笑着说道：“东西您都还没见到，数据也没测。万一……我是吹牛的呢？”
“毕竟，我也没少干这种事。”
李承义愣住了。
足足过了三秒。
他才缓缓收回手机。
关心则乱。
身为一部之长，在没有看到实物验证之前，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向李议长汇报？
这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容不得半点虚假。
李承义转过身，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明明手里捏着能改变世界的“王炸”。
却比他这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还要沉得住气。
“你说得对。”
李承义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小林同志，无论如何，请你把那个工艺……写出来。”
旁边，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陈景润和刘文光两位院士，此刻终于“回魂”了。
这两位在物理学界泰斗级的人物，此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
他们象两个看到糖果的孩童，跌跌撞撞地冲到林辰面前，浑浊的老眼里闪铄着骇人的精光。
“快，快写！”
陈景润一把抓住林辰的手腕，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只要有了材料配方，哪怕是通宵，哪怕把我这把老骨头熬成渣，我也要把它造出来！”
“纸！笔！谁有纸笔！”
刘文光更是急得团团转，在身上摸索了半天。
林辰看着这两位可爱的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纸笔？”
“那东西，写不下我要画的未来。”
林辰转身，指了指休息室门外，那个空旷的大厅角落。
“地方倒是现成的，就是上面有点碍眼的涂鸦，得清理一下。”
众人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那里，立着一块巨大的黑板。
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写着之前林辰推导湍流模型时留下的公式和几何图形。
那是令西方学术界至今还在争论不休、甚至断言“无解”的ns方程通解。
“走吧。”
林辰双手插兜，迈步走了出去。
李承义和两位院士，紧紧跟在身后，生怕慢了一步就错过了见证历史的机会。
大厅内，巨大的仿星器内核静静矗立，散发着幽幽的银光。
林辰走到黑板前，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那些白色的粉笔字。
那些复杂的微分方程组，那些精妙绝伦的拓扑几何图，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就是李斯特那帮人嘴里的“无解之题”。
也是夏国物理学界足以问鼎菲尔兹奖（数学界的诺贝尔奖）的“圣经”。
但在林辰眼里。
这只是占据黑板空间的草稿。
他伸出手，拿起黑板槽里那块沾满了粉笔灰的板擦。
“这地方不够写了。”
林辰颠了颠手里的板擦，语气平淡：
“得腾点空出来。”
说着，他抬起手，板擦对准了黑板中央那几行最关键的内核公式。
站在他身后的陈景润，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他看清了林辰的动作，也看懂了林辰的意图。
那上面写着的，可是ns方程的通解啊！
是流体力学的终极奥义！
是无价之宝！
“住手！！！”
陈景润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去，张开双臂，想要护住那块黑板。
那架势，仿佛林辰要擦掉的不是粉笔字。
而是他的命根子！
“不能擦！绝对不能擦！”
“这是真理！这是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你怎么能……怎么能把它擦掉？！”
刘文光也急了，跑过来拉住林辰的手臂：
“小林！哪怕找人把这块黑板拆下来运走都行！这可是能改写教科书的东西啊！”
李承义虽然不懂数学，但看到两位国宝级院士这副拼命的架势。
也知道黑板上那些东西价值连城，赶紧开口：“林辰，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写？”
林辰手中的板擦悬在半空。
他看着面前两位痛心疾首的老院士，眉头微微一挑。
随即，他笑了。
笑得有些无奈。
“陈老，刘老。”
林辰轻轻拨开刘文光的手，目光扫过黑板上那些复杂的符号。
“这些算式，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ns方程解开了又怎样？它能变成第一壁吗？能扛住一亿度的高温吗？”
陈景润愣住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对于现在的夏国来说，最重要的是第一壁材料。”
说完。
林辰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上前一步，稍微侧身绕过陈景润，手中的板擦毫不留情地落下。
滋——
板擦摩擦黑板的粗糙声响，在空旷的地下掩体中显得格外刺耳。
漫天白色的粉笔灰飞扬而起，在灯光下如同破碎的雪花。
那个困扰了西方科学界一百年，被李斯特称为“上帝禁区”的ns方程通解。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变成了一团毫无意义的白雾。
陈景润呆呆地看着那一块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黑色局域。
没了……
全没了……
那可是菲尔兹奖啊！
就这么没了？
然而。
林辰并没有停下。
他在擦出的空白处，重新拿起了粉笔。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手臂挥动，笔走龙蛇。
哒哒哒哒哒——
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如同密集的战鼓，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不再是复杂的数学公式。
而是一个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化学元素符号，和仿佛来自外星文明的晶格结构图。
c（碳）、si（硅）、zr（锆）……
共价键的键角数据、纳米晶须的生长方向、热压烧结的温度曲线……
随着林辰的笔触，一个前所未见的材料微观世界，在黑板上缓缓展开。
“碳化硅为基体，引入纳米级锆合金颗粒进行晶界强化……”
林辰一边写，一边低声解说。
“利用自蔓延高温合成法，在2300度下进行反应，生成独特的‘晶须自增韧’结构……”
“这种结构，能将热导率提升至铜的三倍，同时对高能中子具有极强的‘自愈合’能力……”
原本还处于心痛中的陈景润和刘文光。
随着黑板上内容的增加，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从心痛，到疑惑。
从疑惑，到震惊。
最后，变成了彻底的狂热！
他们虽然不是材料学专家，但也能看懂大部分。
“天呐……”
刘文光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了黑板上：
“利用锆原子的晶格畸变来吸收中子辐照产生的空位？这……这是什么神仙思路？！”
陈景润也不心疼刚才被擦掉的ns方程了，他死死盯着那个烧结温度曲线：
“这个温控曲线太精妙了！正好避开了晶粒粗化的区间！这是上帝的手笔啊！”
大厅内，只有粉笔敲击的声音在回荡。
李承义站在后方，看着那个背对着众人的年轻背影。
看着两位泰斗级院士像小学生一样，跟在林辰身后如饥似渴地看着每一个字符。
这就是夏国的脊梁和未来。
大洋彼岸那些还在开香槟庆祝、嘲讽夏国没有“第一壁”材料的西方政客们。
恐怕做梦也想不到。
他们眼中那道不可逾越的“上帝禁区”。
此刻。
在这个深埋地下的掩体里。
正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夏国年轻人，像写小学作文一样，写在一块满是粉笔灰的黑板上。
“呼……”
林辰写完最后一个参数，长舒一口气。
他把剩下的半截粉笔精准地抛回粉笔槽里，拍了拍手上的灰。
转身。
“这就是第一壁。”
“我想，这玩意儿应该比刚才那个数学题，值钱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