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缝隙里的幽蓝光还在闪动,像呼吸一样。我盯着那道缝,手指贴在尾戒上。它很烫,不是因为机关,是因为里面的气息在回应我。身后的护卫们没说话,但他们站得很近,能听见他们压低的喘气声。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他们累了,也怕了。可我们不能停。
“准备进。”我说。
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反对。他们只把兵器握得更紧。我抬手,掌心朝前,烬心火在胸口跳了一下。不是痛,是警觉。这地方不对劲。空气太静,连风都没有,但金点还在飘,绕着门缝打转。
我先跨进去。
脚落地时,地面微微一陷。我立刻收力,单膝跪地稳住身体。身后一声闷响,一块石板猛地弹起,接着“嗖”地一声,三支石弩从墙里射出,钉在我刚才站的位置。
差一点。
“别踩实心处。”我低声说,“走边角,脚步轻。”
护卫们一个接一个进来。最后一个刚过门槛,身后“轰”地一声,石门开始闭合。我回头看了一眼,门缝越来越窄,最后完全合上。外面的雾被挡住了,里面只剩下蓝光。
走廊很长,两旁是石壁,墙上刻着符文。那些符文我不认识,但它们在动。不是风吹,是自己在蠕动,像活的一样。我伸手摸了一下,指尖发麻。
“屏息。”我说,“用归墟吐纳法调呼吸,慢一点,别让气息波动。”
他们照做。我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有九块石板,排列不规则。我蹲下,用指尖沾了点血,滴在第一块上。血刚落,石板突然翻转,下面是个深坑,插满尖刺。
陷阱。
我改走第二块。这次是边角。脚踩上去,没动静。我示意后面的人跟上。他们一个接一个,踩着我走过的路线。走到一半,林七突然晃了一下,手扶住墙。
“怎么了?”我问。
他摇头,声音发抖:“有人……叫我名字。”
我没让他继续说。我知道是什么。金点已经变成丝线,在空中飘,缠向他们的后脑。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散开,形成一层薄红光,罩在队伍上方。金丝碰到光,发出“嗤”的响声,退开了。
“别听。”我说,“那是遗迹的记忆残响,不是你们的心声。”
他们点头,脸色发白。
我们继续往前。走廊尽头是一条回廊,地面铺着九宫石板。天花板上有字,古狐族的文字。我抬头看了一眼,心口一紧。那些字在闪,像在读我。
“蒙眼。”我说,“谁也不准看天花板。”
他们立刻用布条蒙住眼睛。我站在最前,闭眼,靠烬心火感知。每一步都得算准。错一步,雷火就会落下。我回忆《九玄妖典》里的星移位法,在心里画阵图。然后抬起脚,踏出第一步。
“咚。”
没反应。
第二步。
“咚。”
还是安全。
第三步刚落,头顶“咔”地一声,一道雷光劈下,砸在旁边。我立刻蹲下,挥手示意所有人趴下。雷火炸开,石头飞溅。我摸出手腕上的伤,血流出来了。
“别乱动。”我说,“跟着我的节奏走。”
我开始敲地。三下缓,是停。两下急,是进。错乱节奏,就蹲伏。他们听着声音,一步一步跟上来。我走在最前,每踏一步,烬心火就在体内震一次。不是痛,是反噬。这阵法在吸我的魂。
我看见了。
不是真的看见,是脑子里突然出现的画面。我跪在废墟里,手里抱着一只小狐。它眼睛闭着,身上全是血。耳边响起声音:“你走……别回头。”
我咬牙,把画面压下去。
我不是回来赴死的,是回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终于走到尽头。回廊另一头是一道拱门,门框上刻着锁链图案。门开着,里面黑着。我停下,让队伍原地待命。我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地上有干尸。三个,穿着破旧的祭司袍,站着,不动。但他们不是死的。我能感觉到魂魄还在,被怨念缠着,成了守陵傀。它们不攻击肉体,专噬魂魄。
我拿出辟邪玉符,按在心口。然后引烬心火逆行冲脉。火从七窍溢出,形成一圈赤色光轮。干尸动了。它们抬起头,空洞的眼窝转向我。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断杖,杖头镶着半枚玉印。那是狐族的东西,封印缺口的关键。
我不能等。
我冲上去,烬心火全开。赤光扫过,两个干尸后退。第三个没动。它举起断杖,朝我砸来。我侧身躲开,左手拍地,用尾戒触地,唤血脉共鸣。
“吾承九尾之血,继玄凰之名,今归故土,何鬼敢阻?”
声音不大,但整个空间都在震。干尸动作一滞。它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黑血。
我跃起,一把夺下玉印残片。转身就喊:“走!”
队伍立刻冲向拱门。我最后一个跑出去。身后传来嘶吼,接着“轰”地一声,石门落下,把干尸关在里面。
我们站在一条新通道前。这里比之前宽,地面干净,没有陷阱。但空气更沉了。我低头看手中的玉印残片,它在发烫。尾戒也在响,不是声音,是震动。
通道深处有东西在等。
我擦掉唇角的血,站直身体。四个护卫还跟着,一人受伤昏迷,被同伴背着。他们看着我,眼神不一样了。有敬畏,也有恐惧。
“还能走吗?”我问。
他们点头。
我转身,继续往前。
通道尽头是一级台阶,通向更高的地方。台阶两侧有灯槽,里面没有灯,但有蓝光渗出。我踏上第一阶,脚底一凉。
烬心火突然剧烈跳动。
我停下。
台阶中间有一道裂痕,不深,但横穿整个阶梯。我蹲下,用手摸了一下。裂痕里有东西在动。不是虫,是影子。它顺着我的手指往上爬,碰到皮肤的瞬间,我脑子一空。
我看见一座塔。
倒塌的塔,周围是荒原。塔顶悬浮着一团火,幽蓝色。和这里的光一样。
我猛地抽手,后退一步。
那影子缩回裂缝,不见了。
我喘了口气,看向台阶上方。那里应该就是主殿。但我们还没进去。我回头看了看护卫们。
“等我信号再上来。”我说。
我抬起脚,再次踩上台阶。
这一次,影子没出来。我一步步往上走。走到第七阶时,尾戒突然炸热。我停下,低头。
裂痕里的影子又出现了。这次它没爬,只是在动,像在写字。我看不清,但烬心火在烧我的掌心。
我用手指蘸血,在台阶上画了一个符。
影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