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暗夜追踪，出宫会面神秘人
尾戒又热了。
不是之前那种微温，是突然一烫，像火苗舔了一下皮肤。我坐在窗前没动，手指按在戒面上。丁还在活动，他没有回值房休息，反而又出了门。
我起身脱下外袍，换上深色斗篷。这颜色能融进夜色里，不会被巡防的侍卫发现。我把长发挽紧，用簪子固定，动作很轻。门外守着的宫女已经睡了，我没惊动她。
推开窗，我翻身上屋脊。瓦片冰凉，踩上去没有声音。我沿着西角门的方向走，比丁快一步。我知道他会从内侍通道出宫，那条路隐蔽，平时只有送药和运炭的人走。
我在屋檐拐角蹲下，等他出现。
不到半盏茶时间，丁提着灯笼来了。他穿的是旧宦官服，腰间挂着钥匙串。他走得很慢，每十步就停下来一次，低头看地，还用脚轻轻叩一下石板。
他在传信。
我不靠近，只趴在屋顶盯着他的路线。他出宫后往北走，穿过两条窄巷，进了废弃义庄后面的夹道。那里两边都是高墙，中间只够一人通行，地上堆着烂木头和碎瓦。
我没有跟进去。
我爬上义庄屋顶，在破瓦之间找到一条缝，正好能看见下面。丁站在原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另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那人穿着黑衣，帽子压得很低，脸看不清。
他们离得不远，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计划照旧。”那人开口，“宫女们准备好了吗？”
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手猛地握紧了瓦片。指甲刮过陶土，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我立刻停下，屏住呼吸。
丁低头回答：“一切顺利。”
那人的手抬起来，似乎指向皇宫方向。“三日后，最后一人要送进去。不能出错。”
“明白。”丁应道，“地窟入口已清空，没人会发现。”
“很好。”那人转身就要走。
我盯着他的背影，想看清他的脸，但他始终侧对着我，不肯正面露出来。他走路时左腿略拖，靴底沾着泥。那不是普通泥土，是红褐色的，带点灰白颗粒，像是城北乱葬岗那边的赤壤土。
我记得那种土。风无涯带兵剿过一次邪教据点，就在乱葬岗深处。当时士兵鞋底都沾了这种泥，洗都洗不掉。
这人去过那里。
我看着他袖口。他抬手整理帽檐时，左手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有刺青，颜色很深，形状像蛇，但扭曲成结，像是某种符咒图案。我没见过这个纹身，但感觉熟悉。
是谁？
脑子里闪过几个人的脸，又都被否定了。这不是朝中官员的声音，也不是宫里的太监。他说话没有宫腔，也不带地方口音，像是刻意压平了声线。
但他提到“地窟”。
我立刻想到冷宫下的地道。丁就是从那里进出的。现在他知道有三条命已经送进去了，还有一个要送。她们被关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选宫女？为什么是西六宫？
我不能再盯丁了。
他是跑腿的，真正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他才是下令的人，也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我决定跟着他。
丁说完话就往回走，还是按原来的路线。我留在屋顶没动，等他走远才爬下来。那人已经走出夹道，往东边去了。我跃上隔壁屋顶，保持距离跟着。
他走得很稳，没有回头。我踩着屋脊边缘，借着阴影移动。烬心火在体内缓缓流动，我能感觉到地面残留的气息。他走过的地方，空气中有种淡淡的腥味，像是陈年血迹干透后的味道。
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痕迹。
他路过一座破庙，门口挂着半截幡布。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包，放在门槛上。动作很轻，像是在祭拜什么。
我没停，继续跟。
他穿过三条街，最后走进一条死胡同。尽头有扇小门，漆成黑色，门环是铁铸的兽头。他敲了三下，停两下，再敲一下。门开了条缝，一只手伸出来接过什么东西，然后门关上了。
他没进门。
他在外面站了几息时间，转身离开。
我躲在对面屋檐下，看着他走远。确认他不会再回来后，我才落地，走到那扇门前。
门缝里透不出光，里面很安静。
我摸出一张狐骨符，贴在门板上。符纸刚碰到木头，立刻变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我赶紧拿下来，符已经碎了。
里面有邪阵。
不是简单的障眼法，是能吞噬妖力的封印阵。如果刚才贸然推门，我的气息会被吸进去，立刻暴露位置。
我收回手，掌心有点汗。
这个人背后的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危险。他不只是贺家余党，也不是普通的细作。他和某种邪术有关，而且手段老练，布局极深。
我记下这个地方。
黑门，兽头环，敲门三下停两下再一下。位置在城东第七坊，靠近旧河道。
我转身准备回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人在夹道里说“三日后，最后一人要送进去”。
还有三天。
我必须在这之前找到那个还没被抓的宫女，也要查清楚地窟到底通向哪里。丁只是执行者，真正的主谋是刚才这个人。只要抓住他，就能切断整条线。
但我不能动他现在。
他既然能在宫外设阵，说明身边一定有帮手。我现在孤身一人，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萧云轩还在处理静治期的政务，风无涯也回了北境巡查防线。我没有支援。
我只能继续查。
我沿着来路返回，走得很小心。经过义庄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夹道里空荡荡的，丁早就走了。但我注意到墙上有一道刻痕，很浅，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
我凑近看。
是一个倒写的“贺”字。
和冷宫井口、井下通道旁的一模一样。
贺家确实没断干净。他们还在活动，而且和这个神秘人有联系。也许他们不是主谋，而是被利用的一环。贺元昭被抓后，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推进这个计划。
我想起贺元昭交代时说过一句话：“我们只是传话的，真正下命令的是穿黑袍的人。”
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玄明子。
现在看来，不是。
是今晚这个人。
我最后看了一眼黑门方向，转身离开。
回到宫墙附近，我翻上屋脊，顺着原路返回寝殿。路上没遇到巡防队，也没人察觉异常。我落地时，尾戒还有点温，但不像刚才那么烫了。
我把斗篷脱下藏好，重新换回寝衣。刚坐下，袖中的玉片突然震动了一下。
宫女甲捏碎了它。
我拿出来看，碎片还在发光。她一定是看到丁回来了，才触发信号。
我站起来，准备去见她。
但她不能知道我去过宫外。这件事必须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吹灭灯，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烬心火在体内缓缓燃烧，带来一丝痛感。这种痛让我清醒。
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先找那个还没被抓的宫女。
再查城东那扇黑门。
最后，等三日后，他们会动手。我要在现场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