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风云终平息,迎来和平期
夜风还在吹,我站在宗庙屋脊下,十二蝉紧随身后。黑影抱着石碑正要掀开地砖,我的烬心火已经顺着尾戒蔓延而出。没有多言,我抬手结印,一道妖力直冲而去,将那黑影震退数步。他摔在瓦片上,石碑脱手滚落,被十二蝉一把接住。
是周崇礼。他的眼睛浑浊,脸上浮着一层灰气,那是寄魂术残留的痕迹。他已经不是完整的自己,但也没完全沦为傀儡。
“封阵!”我低声下令。
十二蝉摇动拘魂铃,铃声划破夜空。地面符文亮起,黑烟从地缝中涌出又被强行压回。宗庙下的邪阵已被打断,只余几缕残息在砖缝间游走,很快消散。
我把手按在周崇礼眉心,烬心火探入他的识海。那一道寄魂烙印正在崩裂,里面藏着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倒灌进来——地下密道、刻字铜牌、贺元昭与戴面具太监交接情报的画面……还有更深处的一幕:一个披黑袍的人站在祭坛前,手中捧着一块漆黑的玉玺,低语着“国运可改”。
我猛地收回手。那个人我没见过,但他身上的气息……和井底爬出来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周崇礼昏了过去。我让人把他押进天牢,单独关押。他还有用,至少现在不能死。
三日后,萧云轩亲自审理此案。贺元昭供出的名单全部核实,涉案官员尽数落网。刑部大狱连夜行刑,禁军重组,御膳房换防,连冷宫守卫都被换了两轮。风无涯带兵押送叛臣家属流放北境,一路直达边关,不留活口。
朝堂的暗流,终于平了。
清晨,阳光照进太极殿偏厅。我没有穿玄色宫装,换了一件素白长裙,发间步摇也不戴了。尾戒安静地贴在指尖,烬心火沉得像睡着了一样。
萧云轩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份奏折,却没看。风无涯站在窗边,铠甲未卸,脸上那道伤疤在光线下显得淡了些。他望着外面宫墙下的柳树,枝条刚抽出嫩芽。
“八年了。”他忽然开口,“我第一次觉得,这宫里能睡个安稳觉。”
萧云轩放下奏折,笑了笑:“你不在前线打仗,反倒不习惯了?”
“不是不习惯。”风无涯转过身,“是终于敢相信,太平是真的来了。”
我坐在两人中间,没说话。桌上摆着三杯茶,热气缓缓上升。远处传来孩童笑声,是宫女带着小皇子们在花园放纸鸢。一只红色的蝴蝶风筝飞得老高,差点撞上屋檐。
萧云轩看向我:“若不是你追到宗庙,毁了那块碑,今日之安,撑不过七日。”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个阵法一旦启动,先帝灵位受损,国运动摇,百姓必生乱象。赤狼国等的就是那一刻。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我说。
风无涯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这是我在南口关找到的。”他说,“你说要收散骨归故土,我已经把名字都刻上碑了。这是最后一批将士的遗物,其中有一件……我想你应该看看。”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破旧的狐皮,边缘烧焦,颜色发黑。但我能认出来——这是我初遇风无涯那天,身上披的皮毛。那时我还是只濒死的小狐,他一枪挑开敌将,把我抱了回去。
“你还留着?”我问。
“我一直放在盔甲内衬。”他说,“每次出战前都会摸一下。现在……物归原主。”
我把狐皮轻轻叠好,放进袖中。没有道谢,也不需要。有些事,说了反而轻了。
京城里已经开始庆祝。
官府开了粮仓,减免赋税,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商旅重新上路,农人下田耕作,茶馆里说书人讲起了“妖妃破谍案”,说得绘声绘色。有个孩子问我是不是真的会飞,我笑着摇头,他却不信,非说亲眼看见夜里有光从皇宫飞向北境。
百姓不再叫我“祸水”。他们开始说,我是护国娘娘。
风无涯去巡视新修的城墙。士兵们列队迎他,口号响亮。他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山川,喝了口酒,壶身上那个“等”字已经被磨得模糊不清。
回来时,他在宫门外遇见萧景琰。少年穿着侍卫服,带队巡逻,站姿笔直。见到风无涯,他立刻行礼。
“殿下不必多礼。”风无涯拍拍他肩膀,“好好守着,这太平,来得不易。”
萧景琰点头:“我会的。就像您说的,每一寸安宁,都是用命换来的。”
风无涯笑了下,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宫。
当晚,萧云轩设宴,只请了我和风无涯。没有大臣,没有奏报,也没有礼仪规矩。我们三人坐在御花园凉亭里,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壶酒。
他举起杯:“这一杯,敬风帅铁血守疆,敬妖妃慧眼拨雾。”顿了顿,又说,“更敬你我三人,未曾背弃初心。”
风无涯一饮而尽。我也抬杯,浅啜一口。
月光照在池水上,风吹过花枝,影子晃动。这一刻,君臣也好,男女也罢,过往的猜忌、防备、遗憾,全都融在了这片静谧里。
酒过三巡,风无涯忽然问我:“如果再有乱,你还愿出手吗?”
我抬头望天。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只要这天下还有光,我便不会熄灭烬心火。”
他笑了,萧云轩也笑了。我们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听着虫鸣,看着月亮。
宴会散后,我独自回寝宫。路过冷宫时,脚步忽然一顿。
尾戒微微发烫。
烬心火动了一下,很轻,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我停下,回头望去。冷宫井口早已封死,上面堆了石板,四周长满杂草。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砖缝里有一缕极淡的黑烟飘出,几乎看不见,一冒出来就散了。
我没有叫人。
只是站在原地,盯着那口井看了很久。
第二天早朝,萧云轩宣布全国进入“静治期”,休战令传遍五域。百官跪拜,山呼万岁。钟鼓齐鸣,宫门大开。
我站在殿侧,看着阳光洒进大殿。
烬心火依旧安静。
但我知道,那口井下的东西,还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