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敌将被擒获,边疆暂安宁;风无涯归朝,妖妃迎胜归
酒壶被塞回腰间,风无涯靠在破军枪上。天还没亮,雪地上全是脚印和血迹。亲卫抬来一辆低矮的骡车,用厚毡裹住他的右腿。他摇头,说能走。
士兵们站在雪地里,没人说话。赵虎站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令旗。风无涯看了他们一眼,没再拒绝。他扶着枪杆爬上车,仍站着,枪不离手。
“出发。”他说。
车轮碾过冻土,大军开始移动。战场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一具具被抬上板车。风无涯回头看了一眼窄冰谷,谷底还在冒烟,残甲断旗散落各处。他低声下令:“每具尸身,记名刻碑,运回故里。”
声音不大,但传到了前军。一名老兵跪下来,对着战场磕了个头。其他人跟着跪下。没人哭,眼泪落在地上结了冰。
队伍缓缓前行,风无涯一直站着。寒风吹进铠甲裂缝,他没动。左手刀口渗血,滴在枪杆上,又被风吹干。
与此同时,朱雀门外已摆好仪仗。萧云轩穿着月白龙纹袍,站在御辇旁。百官列队,礼部尚书上前劝阻:“陛下贵为天子,不宜亲迎臣将出城。”
萧云轩看着远方官道:“风无涯为朕守北境八年,断三指、毁一目、丧双亲。今凯旋,朕若端坐宫中,何以示天下忠勇?”
他不再多言,转身登上御辇。澹台月从另一侧登车,玄色宫装未绣繁纹,眉间朱砂微闪。她指尖轻触尾戒,闭眼一瞬。
再睁眼时,瞳孔泛起淡淡琥珀光。她察觉风无涯的气息极弱,像风中残火。立刻传令太医提箱候命,又命人备好温汤与药膏。
“他撑不住了。”她对萧云轩低语,“别让他硬撑。”
萧云轩点头,没说话。
日上三竿时,远处尘烟扬起。探马飞报:“风将军率军归城,距此十里!”
鼓乐声起,城门大开。百姓挤在街边,有人举着写有“平安”二字的木牌。士兵们步伐整齐,铠甲破损却无人低头。押解敌将丙的囚车走在中央,铁链哗啦作响。
风无涯的骡车最后入城。他依旧直立,破军枪插在车沿。脸上伤疤发紫,嘴唇干裂出血。看到宫门前的身影,他抬手扶枪,试图行礼。
萧云轩快步上前,在他膝弯托住。澹台月同时出手,指尖掠过他膝盖关节,一股微力托住身形。三人僵持一瞬,风无涯终于松劲,靠着枪杆喘气。
“臣……不负所托。”他声音沙哑。
萧云轩眼眶发红:“卿归来,便是万幸。”
澹台月看着他脸上的血污,轻声说:“你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喝酒。”
风无涯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他抬眼看她,点了点头。
囚车被推到阶前。敌将丙披枷戴锁,低头不语。萧云轩只看了一眼,便挥手:“押入天牢,待秋后问斩。”
风无涯望着囚车,淡淡道:“他贪功冒进,非智将,败不足惜。”
话音落下,他身体晃了晃。赵虎急忙扶住,发现他高烧烫手。澹台月立刻召太医上前,搭脉后皱眉:“伤口溃血,寒毒入骨,需立即施针。”
萧云轩下令:“送镇北将军入太医院,全力救治。”
风无涯被扶下车时,仍抓着破军枪不放。亲卫想拿走,被他一把攥紧。他低声说:“枪……不能离身。”
赵虎红着眼答应:“属下亲自守着。”
大军整队完毕,战俘押送入库,庆功宴尚未开席,朝臣已开始议论封赏之事。萧云轩回宫后直奔御书房,召见兵部尚书,密议边防改制。
澹台月没有跟去。她在归宫途中忽然停步,尾戒一震。烬心火在体内轻轻跳动,像是感应到什么。她抬头望向北方,狐瞳再次泛起琥珀色。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继续前行。回到凤仪宫,她取出密卷摊开,上面是北渊地形图。指尖划过“黑水原”三字,微微一顿。
她低声自语:“此胜可安一时,不可恃久。北境之患,不在丙贼,而在其幕后之人。”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她转头,只见一片枯叶被风吹落,砸在窗棂上。
同一时刻,太医院内,风无涯昏睡中仍在喃喃:“东翼清剿……莫漏一人……粮道断得太急……谁给的情报……”
赵虎守在床边,记录下每一句。写完最后一行,他抬头看向窗外。
天边乌云压境,不见阳光。
萧云轩坐在御书房,手指敲击案上“北渊”二字。兵部尚书低头禀报:“新调三万兵马驻守铁脊关,粮草已启运。”
“够吗?”萧云轩问。
“按常理,足够。”
“可这次,不是常理。”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敌军明知粮尽还敢深入,说明他们不怕断粮。要么有后援,要么——早有人把我们的布防图送出去了。”
兵部尚书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内应未除?”
萧云轩没回答。他盯着地图良久,缓缓写下一道密令:彻查户部、通政司、军情驿三处近三个月往来文书,任何人不得拦截。
令纸封好,交由贴身内侍即刻送达稽核组。
anwhile,澹台月在凤仪宫点燃一支香。她摘下尾戒,放在掌心。烬心火微颤,映出一丝黑雾影像,来自北渊深处。她闭眼凝神,试图追溯源头,火焰却突然灼痛。
她猛地睁眼,冷汗滑落。
“有人在那边重新启阵。”她喃喃,“而且……不是丙贼的人。”
她收起尾戒,取过笔墨,写下一串暗码。这是只有她和萧云轩知道的密语系统。写完后,她吹灭火烛,将纸条藏入袖中。
夜深时,太医院传来消息:风无涯高烧不退,但脉象稳了些。太医说若无意外,三日内可醒。
澹台月去了观星台一趟。她站在石台上,望向北方。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发。她没有施术,只是静静站着。
烬心火在体内低鸣,像在警告。
她转身下台,回宫后取出一卷旧帛书。翻开第一页,写着“妖族遗宝名录”。葬火坛”四字旁画了个圈。
然后她合上书,放在枕下。
第二天清晨,萧云轩在勤政殿召集群臣,宣布封赏名单。风无涯加封镇国大将军,世袭罔替;阵亡将士家属赐田宅金银;全军犒赏三月粮饷。
群臣山呼万岁。
退朝后,萧云轩独自留在殿中。他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穿玄色宫装,眉间一点朱砂,正是澹台月。他看了一会儿,轻轻抚过画纸。
这时,内侍来报:“妖妃娘娘求见。”
他收起画像,说:“请她进来。”
澹台月走入大殿,手中拿着那张密语纸条。她递过去,一句话也没说。
萧云轩展开一看,脸色渐沉。
他抬头看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点头:“意味着封印正在自己松动。而能引发这种变化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万妖血脉觉醒,二是……烬心火的同源之力正在苏醒。”
萧云轩沉默片刻,问:“你觉得会是谁?”
她没回答。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那里,烬心火正微微发烫。
风无涯在病床上翻了个身,手指抽动了一下。枕头下,半块桂花糕被压碎,粉末洒在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