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妖妃测吉凶，此战胜算大
尾戒还在震，像是有东西在往我身体里钻。血玉已经碎了，掌心的裂口还在流血，但我不能停下。
风无涯走了，大军也远了，可他的气息没断。我还抓得住。
我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指尖沾着温热的液体。这血不能白流。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尾戒上。金光一闪，妖识立刻顺着那丝微弱的气机追了出去。
烬心火在我体内烧起来，比刚才更疼。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这一步必须走。
妖识穿过宫门，追着那一队铁骑。尘土扬得很高，遮住了天光。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风无涯，走在最前面，右手一直按在腰间的酒壶上。
就是现在。
我闭眼，把全部神识沉进烬心火里。火焰中传来低语，像风刮过荒原。眼前开始闪画面。
第一个画面：雪地。风无涯站在一座山头上，破军枪插在地上，身后是溃散的士兵。天是黑的，风卷着冰渣打在他脸上。他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枪尖滴血，却没有后退半步。这是败局，但他没死。
第二个画面：烽火台塌了，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他跪在地上，左肩被弩箭贯穿，血染红了铠甲。可他还举着枪，挡在几个伤兵前面。敌军冲上来时，他猛地起身，一枪挑翻三人。那是绝境，但他还在战。
第三个画面：太阳出来了。战场上尸横遍野，北境的城门缓缓打开。百姓站在墙头，有人哭，有人跪下磕头。风无涯走在最前面，枪尖挑着一面撕烂的敌旗。他身上全是伤，走路一瘸一拐，但背挺得很直。身后的大军跟着他进城，旗帜飘扬。
三幅画面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第三幅。阳光越来越亮，盖过了前两幅的阴暗。
烬心火发出一声轻鸣，像是认可了什么。
我听见它说：“九死一生，胜算七成。”
七成。不是必赢，但足够了。
我睁开眼，瞳孔还泛着琥珀色的光。身体晃了一下，差点倒下。我扶住宫门柱子，手心全是冷汗。双腿发软，呼吸像刀割一样疼。
但我必须说话。
我盯着前方那支远去的队伍，运起最后一丝力气，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出去：“风将军！听我一言——此战纵有劫难，终将凯旋！你命格未绝，战魂不灭，胜算在握！”
话出口的瞬间，我感觉体内的烬心火跳了一下，像是回应。
前方，风无涯的身影突然停住。
他没有回头，但右手慢慢抬了起来，轻轻碰了碰腰间的酒壶。
然后，他侧了头。
隔着几十丈的距离，隔着飞扬的尘土，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一眼很短，只有一瞬。但他看见了我，也听到了我说的话。
他没说话，也没挥手。只是把酒壶握紧了些，然后勒马转身，继续前行。
大军又动了。蹄声重新响起，节奏比之前更稳。
我靠在柱子上，喘着气。全身都在抖，连手指都伸不直。尾戒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像是耗尽了所有力量。
但我没倒。
我站在这里，看着他们走远。风无涯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官道尽头。
我知道他听到了。
这一战不会轻松，他会受伤，会遇险，甚至可能差点死掉。但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没放下那杆枪，他就一定能赢。
七成胜算，不是靠天命，是靠他自己拼出来的。
我抬起手，看了看掌心的伤口。血还在流，混着汗水往下滴。一滴落在石阶上，砸出一个小红点。
远处传来一声马嘶。
我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热。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回荡，又听不清。
烬心火安静了下来，缩回深处。它完成了这次燃烧，暂时不会再醒。
我动了动脚，想往前走一步，但腿不听使唤。膝盖一软，整个人滑坐在地上。
宫门前的禁军还在列队，没人注意到我。萧云轩也不在。这里只剩下我和这根柱子。
我仰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照在脸上有点烫。
风无涯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吧？队伍应该已经出了外城门。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发白，没有血色。尾戒冰冷，贴着皮肤。
我想站起来，试了一次，没成功。第二次，勉强撑住了柱子，把身体往上拉。
脚刚落地，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个宫女，手里端着碗药。她走到我面前，把碗递过来。
“娘娘，太医说您得喝点补血的。”
我没接。问她：“大军出城了吗？”
“刚过吊桥，风将军下令加快行军速度，说是今晚要赶在天黑前扎营。”
我点点头。伸手接过碗，一口气喝了。
药很苦，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发紧。
宫女想扶我，我摇头。自己扶着柱子站直。
“你去忙吧。”我说，“我要再待一会儿。”
她退下了。
我又看向官道的方向。那里空了，只剩一路尘土未落。
风无涯，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回头看？
你应该不会。你从来不说谢谢，也不会回头告别。但我知道，你记得。
当年你在边关救下一只快死的狐狸，没想到那只狐狸会活到现在，还能为你测一次吉凶。
你救我的那天，雪也这么大。
我摸了摸尾戒。它还是冷的。
但我的心跳还在，烬心火也没灭。
这场仗才刚开始，我不能倒。
我站直身体，一只手扶着柱子，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风吹过来，吹乱了我的发。
我盯着那条通往北境的路，一动不动。
风无涯，你走好。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要亲自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