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妖术辅决策，准确又高效
我站在昭阳宫高台，手中红铜印还未放下，远处那骑特使已消失在宫道尽头。风掠过指尖，带着初春的凉意。我没有动，只是看着那条被踏平的路，知道这枚印会一路向北，穿州过境，把新政的第一个命令送进边关将士手中。
片刻后，我转身回宫，脚步沉稳。尾戒微热，但不是预警，是体内烬心火在安静燃烧，像一盏不灭的灯。它没有痛，也没有躁动，只是存在，提醒我能看更远、听更深。
回到御书房外，守门太监低头通报：“陛下已在等您。”
我推门而入。萧云轩坐在案前，眉头紧锁，面前堆着七八份奏章，每一份都盖了“急”字朱印。他抬头看我，声音低了些：“南仓和北郡的报文到了，可内容对不上。”
我走近，没说话，只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书。一份说南仓余粮充足，可调十万石北上；另一份却称南仓仅存三万石，若再拨粮，恐生民乱。北郡那边更是混乱，一说旱情严重，田地干裂；一说已有小雨，百姓尚能自救。
“六部议了三天。”萧云轩揉了揉眉心，“户部不敢定，工部说河道未堵，兵部怕北境生变。没人敢签字。”
我伸手拿起那份南仓调粮奏本，纸面平整，墨迹清晰。但我看得出破绽——这种级别的公文，该用官坊特制松烟墨，而这上面的墨色偏灰，笔锋收尾处有轻微拖痕，是民间书坊仿制墨锭的特征。
“这不是真报。”我说。
萧云轩抬眼。
“有人伪造文书，搅乱决策。”我将奏本放下，“给我半日，我能查清真假。”
他盯着我看了几息，没问方法，只点头：“好。”
我闭上眼，尾戒开始发烫。烬心火缓缓升起，不是灼烧，而是蔓延，像根细线从心口抽出，连向四方。火焰中传来低语，不是人声，是大地的呼吸、水流的走向、粮仓里谷粒堆积的重量。
我看见南仓地下三层的实储图景：稻谷堆至梁顶，角落还有去年秋收未动的封袋，总数超过十二万石。我又感知北郡主渠——东段塌方两处，淤泥厚达三尺，水无法通行。所谓“小雨缓解”，只是西岭山脚一场零星阵雨，根本未达农田。
再溯文书传递路径，发现两份矛盾奏章皆经同一驿道中转，落款时间相差不到一个时辰，却来自相隔三百里的两地。不可能。
一、南仓实储十二万三千石，可调八万石北上，分三批运，每批间隔两日，避免压道。
二、北郡主渠东段塌方，需立即派工部三十人抢修，优先通水至中田区。
三、伪造奏章出自京中西坊书吏张五之手，此人曾为周崇安幕僚，现藏身城南旧宅。
四、三日后有冷锋过境，北郡将迎来持续降雨，届时需防山洪，提前疏通支渠。
五、建议启用“急政直递道”传令工部，同时命稽核组快骑赴南仓核查库存。
写完，我把纸推给萧云轩。
他看完，沉默片刻，抬头问：“你怎么知道张五？”
“猜的。”我淡淡道，“但你可以派人去查。”
他没再问，立刻召来稽核组统领，下令分两路行动：一路带我的名单直扑城南抓人；一路持令前往南仓与北郡实地核查，限时一日往返。
书房内一时安静。萧云轩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我脸上，不再是君王审视臣子的眼神，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是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否还在原地。
“你总是这样。”他忽然说，“不说来历，不讲过程，只给结果。”
我没回答。
他知道我不可能解释。我也知道他不再需要解释。
次日下午，两路快骑同时返程。
南仓核查回报：实储十二万五千石，误差不到两千，因部分新粮未登记。北郡工部现场确认：主渠塌方属实，已组织抢修。至于张五，稽核组在其家中搜出未销毁的伪造印模和半张草稿，笔迹比对确认无误。
消息传进大殿时，六部尚书正在议事。
户部尚书当场起身，走到我面前，拱手：“圣妃明察，老臣……拘泥旧规，未能决断，险些误事。”
工部尚书也叹：“若按原报施工，等发现渠堵，至少耽误五日。春耕不等人啊。”
萧云轩坐在上首，听着众人议论，最后开口：“此次决断，非一人之智，乃上下同心之果。然若无圣妃慧眼烛幽，朕几误社稷。”
他说完，命人取来一块匾额，亲自提笔写下四个字：决策如神。
众人屏息。
他却没有盖印，也没有赐下，而是命人将匾送往昭阳宫，悬于正门之上。题款处，他写的不是“赐护国圣妃”
有人愣住，随即低头掩饰神色。这两个字太重了。不是赏赐，不是嘉奖，是并肩而立的承认。
夜深，我回到御书房。萧云轩还在批阅修正后的诏书，南仓调粮令已正式下发，工部抢修队天亮前出发。
他抬头看我进来，放下笔，声音很轻：“累吗？”
“不累。”我说。
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新的红铜印，递给我：“这是第二枚。以后凡经你核定的急政文书，可用此印直递，无需再经通政司。”
我接过，入手沉重。这不只是权力，是信任的具象。
他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我，眼神温和。然后他转身回到案前，继续批阅下一卷文书。
灯火摇曳，映在墙上，拉长了我们的影子。我们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稳定，清晰。
我知道外面还有人在议论，在猜测，在不安。有人说我干政过甚，有人说妖术不可倚仗。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南仓的粮车今夜就能启程，北郡的百姓明天就能看到朝廷的动作。重要的是，这个国家开始运转得更快、更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红铜印，边缘已被磨得光滑。烬心火在体内静静蛰伏，没有痛，也没有警告。它完成了它的任务。
萧云轩忽然停下笔，抬头看我：“你说，这江山，该怎么管？”
我抬眼。
“你说过一句话。”他轻声说，“你用妖术看天下，我用真心看你。这江山，原就该由你我同掌。”
我心头微动，没说话。
他笑了下，重新提笔，继续写字。
我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摩挲着印面。窗外风停了，宫道上巡逻的羽林卫走过，脚步整齐。
一支新的特使队伍已在宫门外待命，马蹄踩着碎石，发出细微的响动。
马鞍旁挂着的红铜印，在灯下闪了一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