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朝臣敬畏生，妖妃威名扬
冷宫西墙的砖缝里还残留着一丝邪气，我用指尖抹过那道裂口，血痕早已干涸。萧云轩站在我身后，手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有薄茧，硌得我皮肤发麻。
我们没有再往前走。暗渠深处传来滴水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回响。我知道里面还有东西没挖出来，但现在不是时候。
天快亮了。
我抽回手，低头看了看尾戒。红光已经退去，只留下一道细微裂纹。昨夜连番催动烬心火，五脏六腑都像被碾过一遍。可我还站着。
“回去歇着。”萧云轩说。
我没有动。“稽查处那边还有三份封印记录要核验。”
“让他们做。”
“只有我能确认妖识印记是否完整。”
他看着我，没再说话。片刻后点头，转身召来一名内侍，命其传令稽查处将文书送至昭阳宫偏殿。
我们一路沉默地走出冷宫。宫道上的灯笼一盏盏熄了，远处传来晨钟第一响。羽林卫换岗的声音整齐划一，东华门方向有人在清点兵器。
紫宸殿外雾气未散。我独自站在丹墀下，玄色长袍沾了露水，沉甸甸地贴在肩上。昨夜未归寝宫，也没换衣。几名老臣陆续到来，看见我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们认得我。
其中一人是户部尚书丙，曾与乙同列朝班。他低头避开我的视线，袖子微微抖了一下。
我没看他。目光扫过台阶两侧的铜鹤，它们嘴里含着的感应石泛着微光——那是我昨夜亲自布下的新阵眼。
早朝开始。
萧云轩坐上龙椅，没有立刻宣政事。他打开一份卷宗，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今日首议，平叛录。”
满朝文武肃立。
他逐条念出政变始末。从银簪密信到东华门换防异常，从乙大人书房踱步之语到冷宫西墙异动，每一步都有据可查。而每一处关键节点，他都提到了我的名字。
“若非圣妃察觉铜锣虚惊，敌情不会暴露。”
“若非圣妃亲赴茶棚擒获朝臣甲，主谋不会落网。”
“若非圣妃彻夜追查冷宫暗渠，宫防漏洞仍将存在。”
他说完最后一句，殿内一片寂静。
有人大汗淋漓，有人低头不语。几位曾私下议论“狐媚惑主”的御史，此刻脸色发白。
萧云轩合上卷宗。“此役功臣，首推护国圣妃澹台月。朕特令，凡涉及宫防之事，皆由圣妃裁断，百官不得擅改。”
旨意落下，无人敢应。
退朝后，我在廊下等了一份文书。风拂过耳侧，双耳不受控地尖了一瞬，我又压了下去。
三个大学士从殿内走出，停在我面前。
年岁最长的一位拱手行礼：“圣妃辛劳，老臣……深感敬佩。”
我没说话。
另一人低声接道：“昨夜调度九处伏兵，封锁七条密道，竟无一处差错。此等手段，非但非凡人所能及，更非一日之功。”
第三人叹气：“原以为您只是依仗君恩，如今才知，这座皇宫能稳，全靠您在撑。”
他们说完便走了，背影带着迟疑与敬畏。
我知道，这不是真心归服，而是事实逼到了眼前。他们不得不信。
午后，消息传得更快。
一名老御史亲自送来请安帖，放在昭阳宫案上。纸上写着：“愿圣妃常驻中枢，护我社稷安稳。”
接着是兵部递来的东境布防图，附言：“请圣妃审阅，若有疏漏，即刻上报。”
刑部也送来了最近三个月进出宫门的名录，标注了七处可疑之处，请我裁定是否需彻查。
我坐在案前，手里握着冷宫西墙的最后一份勘验文书。纸页边缘已被我捏得发皱。
窗外传来宫女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三位尚书今早一起去拜见了圣妃。”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连最倔的那个都低头了。”
“她明明那么瘦，脸色也差，可往那儿一站，谁都怕。”
我闭上眼，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身体还在疼。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烬心火留下的烙印还没冷却。但我没躺下。
傍晚时分，萧云轩派人送来新的调令：羽林卫左营自此归入内廷监察司辖制，由我直接指挥。
我没有谢恩。
我知道，这不是恩赐，是必须。朝廷可以没有宠妃，但不能没有一个能把宫墙守住的人。
夜幕降临前，我起身走到窗边。宫灯次第点亮，照出一道道巡逻的影子。那些人走路的姿态变了，比以往更警觉，更迅速。
因为他们知道，有人在看着。
我也知道，有些人仍不服。他们会找机会试探，会设局反扑。沈玉容虽已废，但她背后的力量还未清除。玄明子一脉仍在观星台活动，倒五芒星的痕迹尚未彻底焚毁。
但我不急。
我回到案前，翻开一本空白册子，开始写第一条新规：
写完，我把笔搁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心腹宫女。
“圣妃，东华门守将求见，说有紧急军情通报。”
“让他等一会儿。”
“可是……他说是从北境来的八百里加急。”
我站起身，披上外袍。尾戒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走向门口，手搭上门环的时候，听见她说：“风将军的铁骑已经过了潼关，正往皇城赶来。”
我没有回头。
门被拉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
我走出去，脚步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