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密会敌国影,政变细节渐清晰
我盯着掌心那块炭灰色的布片,指尖发烫。老嬷刚走不久,屋里只剩我和尾戒上残留的热度。布片是北境织法,敌国军营专用,刮落的位置靠近袖口,说明那人当时抬过手,动作急。
我不动,只把烬心火缓缓引到右手指尖。火不外显,但皮肤下有灼流在走。我用拇指捻着布角,轻轻一搓。
布片边缘卷起,黑烟浮出,像细线一样飘向东南方。没有风,它却笔直延伸,贴着窗纸游走。这是死人气机被烬心火唤醒的痕迹——敌使身上带过尸油,养魂术士常这么干。
我知道方向了。
脱下宫装,换上黑袍。耳后一热,双耳化作狐耳,绒毛微颤。我旋动尾戒,匿息步开启,整个人像水滴入夜,无声无息滑出昭阳宫。
城郊废弃驿馆在十里外。我沿黑气前行,脚不踏地,借屋檐与树影跳跃。越靠近,空气中尸油味越重。三重符阵横在驿馆外围,镇灵纹刻在门槛、梁柱和井圈上,专克妖力。
我停下,在墙根蹲下。取出香囊,倒出李承业衣角的烬粉,混上敌国布片碎屑,放在掌心。念《九黎唤灵诀·引妄》。
烬心火猛地一缩,刺痛从心口炸开。我咬住手腕,不让声音溢出。两股气息在掌心交融,虚假共鸣生成。第一道符阵微微闪动,像是感应到了同类气机,裂开一道缝隙。
我穿入。
贴着走廊阴影前进,避开巡逻弟子。屋顶瓦松,我攀上去,找到一处裂缝,从瓦缝间滑入室内。
横梁在头顶,我翻身而上,藏进阴影。下面烛光昏暗,两张面孔对坐。
一个是朝中重臣甲,左手中指戴玉扳指,那是兵部尚书才有的制式。另一个是黑袍人,脸藏在兜帽里,但袖口露出半枚五帝钱——玄明子门派信物。
“祭天大典那日,”重臣甲开口,“禁军换防在戌时三刻,间隙半个时辰。南门由我部接管。”
黑袍人低笑:“皇帝登台献祭,百官跪拜,万民观礼。箭已在弓,一击必中。”
“钥匙不必真取。”重臣甲说,“冷宫只是幌子。你们的人只需在观星台放火,制造混乱。届时龙脉震动,百姓惊逃,禁军自乱阵脚。”
“等火起,就是动手之时?”黑袍人问。
“没错。”重臣甲点头,“萧云轩一死,太子年幼,太后垂帘,朝局必乱。我们提前安插的人会立刻控制六部印信,封锁宫门。三日内,新主登基。”
“国师已备好替身,随时可代行诏令。”
“好。”黑袍人起身,“我会让南境伏兵待命。只要宫中火起,便立刻渡江。”
他们说完,各自离去。重臣甲走前吹灭蜡烛,屋里陷入黑暗。
我没动。
把尾戒贴在梁木上,狐骨粉顺着指缝洒下,渗入木纹。这是留声之法,能将刚才的对话凝成气流,封入尾戒内层。做完这些,我才缓缓退身。
刚翻上屋顶,脚步声传来。
两名弟子提灯巡房,正往这边走。我屏息,烬心火压到最低,几乎熄灭。指甲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梁上,迅速画出幻影咒。
血光一闪,屋檐角落似有黑猫跃过。
“什么?”一名弟子抬头。
“好像有东西。”
“风罢了。”
他们走远。
我滑下屋顶,借夜风掩护退出十里。一路上没回头,也没停歇,直到荒庙出现在眼前。
推门进去,关上破朽的门板。我靠墙坐下,取出尾戒,将储存的声音放出。
一句句回放。
祭天大典、南门接管、观星台火起、箭射皇帝……每一个字都清晰。我打开随身携带的职官轮值表,对照记忆中的时间点。
戌时三刻,南门守将确为可疑之人。此人三月前曾私自调换巡防名单,被风无涯查过一次,后来不了了之。如今看来,早被收买。
“祭天为局,南门为口,观星台火起即动。”
折好,点燃。
灰烬在掌心飘散,随风而去。这是传给暗桩的指令,只有特定人才能接住这缕余烬。
做完这些,我闭眼调息。烬心火在体内缓慢流转,眉间朱砂微微发烫。这一趟消耗不小,识海深处有妖语低鸣,像是远古的警告。
但我不能停。
现在我知道了,冷宫取钥是假,真正杀招在祭天大典。敌人要的不是混乱,是名正言顺地换主。
我睁开眼。
荒庙外,夜色浓重。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
我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手里还握着那块敌国布片,已经烧去一角。
门外沙石微响。
我转身看向门口。
一只乌鸦落在残檐上,歪头看我。
它嘴里叼着半截红色丝线,像是从谁的腰带上扯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