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皇子成长，早慧惊破敌国谋
我站在九霄殿的台阶上，手指还残留着灰烬的触感。百姓的欢呼声尚未散去，但我的耳朵捕捉到另一道声音——宫门内传来的通报声。
“北境商贾求见，献皮货贡品。”
这声音很稳，却让我心头一跳。昨夜刚清过敌，今日就有外使入宫，时间太巧。我没有动，只是将掌心残余的狐火压进指尖，缓步朝主殿走去。
萧云轩还在昏迷，被安置在偏殿软榻上。我路过时扫了一眼，他呼吸微弱但平稳。我没停留，径直走入正殿。大殿已点起宫灯，几名老臣立于两侧，神色如常。一个身穿褐色皮袍的男人跪在中央，头低垂，双手捧着一只木匣。
他自称是北境雪原来的商人，专程送来御寒皮料。查验太监打开木匣，里面是几块完整的银狐皮，毛色纯白，无一丝杂色。大臣们点头称善，无人质疑。
我站在屏风后，烬心火忽然在胸口震了一下。那不是警报般的剧痛，而是一种沉闷的提醒，像有人轻轻敲了三下骨头。
我眯起眼，目光落在那人靴子上。
他穿的是牛皮短靴，样式粗犷，符合北地装扮。可就在他微微侧身时，我看到右靴边缘嵌着一小块暗红色的泥屑。那颜色极深，在灯光下泛出一点油光。
南荒红土。
只有南疆赤岭一带才有这种土，遇光会反出暗红光泽。它不粘水，却能吸附蛊粉。前夜死在广场上的细作，耳中爬出的蛊虫身上就有这种气味。
我还没动，却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殿角传来。
“你说你从北边来卖皮货。”萧景琰走了出来。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衣，袖口磨得发白，手里还攥着半颗金苹果。他站在那细作面前，仰头看着对方，“可你靴底粘的，是南荒红土。”
大殿瞬间安静。
几位大臣低头看去。有人皱眉，有人不信。那细作身体僵住，膝盖微微弯曲，像是要后退。
萧景琰没停。“你说话时，左耳比右耳先动。”他指着对方耳朵，“那是被控者的征兆。我在冷宫墙根看过死老鼠这样动过，它们也是被人用线牵着。”
话音落下，细作猛然抬头。
他的眼睛变了，瞳孔缩成针尖，嘴角抽搐。他想站起来，但腿一软，扑倒在地。七窍开始渗血，鼻孔和耳朵里冒出黑色液体。接着，一只漆黑的虫子从他左耳钻出，扭动着爬向地面。
我闪身而出，指尖一点狐火飞出，虫子瞬间烧成灰烬。
灰烬落地时，我蹲下，用指甲挑起一点残渣。那甲壳上有刻痕，极细，是敌国皇室才懂的符文。我认得，这是“引魂令”的标记，用来操控死士的密符。
细作已经不动了。
我站起身，看向萧景琰。他没躲，也没怕，只是把金苹果藏到了身后。他脸上没有得意，也没有慌乱，就像刚才做的事不过是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
几名禁军上前拖走尸体。没人说话。老臣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礼部侍郎开口：“皇子年幼，岂可凭一句话定人生死？若误伤良民，如何向天下交代？”
“良民不会带南荒土进宫。”萧景琰说，“也不会有蛊虫从耳朵里爬出来。”
“童言无忌！”另一人喝道，“朝堂议事，岂容稚子插手！”
我走上前，一手按在萧景琰肩上。他身体很轻，骨头单薄，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力站直。
我不看那些大臣，只盯着殿外。
宫门外已有动静。百姓听说殿内出了事，纷纷聚拢过来。他们没喊叫，只是站着，等一个结果。
我抬起手臂，双手抓住萧景琰的腰，将他举了起来。
他惊了一下，本能地抓住我的手腕。我把他托到与我齐高的位置，让他面对整个大殿，面对外面的人群。
“此子十二岁便识破敌国奸谋。”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传出去，“非天命麒麟，何人当之？”
大殿内外一片寂静。
然后，一声喊从宫门外响起。
“麒麟儿！”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很快，成百上千的声音叠在一起，喊着同一个名字。
“麒麟儿！麒麟儿！”
声浪冲上屋檐，震动梁柱。我抱着萧景琰站在高阶上，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没笑，但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直被人说是“命犯天煞”，出生即被厌弃，连宫女都不敢多抱他一下。
现在，有人喊他是麒麟。
我放下他，让他站在我身前。他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一小步，背挺得笔直。
人群中又有人喊：“妖妃护国，麒麟守家！”
这话一出，更多人跟着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响，连宫墙都在颤。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阵震动。
很轻，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身。殿中的烛火晃了两下，宫门外的青砖裂开一道细缝，泥土微微拱起。
龙脉在回应。
正统血脉觉醒时，大地会有感应。这不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规则。我曾见过先帝登基那日，整座皇城的地砖都浮起三寸，只为让龙气认主。
如今，这孩子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龙脉就已经有了反应。
我伸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问：“怕吗？”
他摇头。
“他们以后还会派人来。”
“我知道。”
“你会一直站在这里吗？”
他转头看我，眼神很静。“我会守住这里。就像你守着父皇那样。”
我没再说话。
禁军统领进来禀报，说细作尸体已送入地牢，随身物品正在清查。木匣里的狐皮经查验并无异常，但内衬夹层发现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子时三刻，东六宫井底。
我接过纸条，指尖一搓，纸化成灰。
明澈说过，敌人喜欢用井、坟、灶这些地方布阵。上次是活尸，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不能乱动，人心刚稳，若再起波澜，百姓会慌。
我让禁军封锁东六宫入口，只许进不许出。同时调暗卫彻查近三日进出宫门的所有人员名单，重点盯住负责清扫井台的杂役。
萧景琰一直站在我身边。他没问太多，只是默默听着。等人都退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是我给他的那一块，通体墨黑，背面刻着一道狐形印记。他把它握在手心，似乎在感受温度。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问他。
“你说，真正的强大，是让人有希望地活下去。”他说。
我点头。
他把玉佩收回怀里，抬头看我。“那我也要变得强大。不是因为我是皇子，是因为我想保护那些愿意相信我的人。”
远处传来钟声，是午时到了。
宫门外的人群仍未散去。他们站在阳光下，脸上有疲惫，也有光亮。昨夜的血雨让他们害怕，今天的呼喊让他们重新站了起来。
我站在九霄殿高台，手扶少年肩背。他没动，像一棵正在扎根的树。
风从南面吹来，带着一丝极淡的腥气。
我皱眉，抬手拦住萧景琰往前的脚步。
他的鞋尖前，一滴黑色液体正从廊柱顶端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