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虚实防御,狐火织就天罗网
屋檐最后一根冰棱碎在石阶上,裂口朝天。我站在殿外,手里还握着那片焦黑的纸灰。风一吹,它就散了。
我没有回寝宫。
九霄防空炮的图纸昨夜已交到工坊,今天是试射日。我必须去。
玄色宫装没换,发间步摇随着脚步轻晃。走到城西军工坊时,太阳正好升到正空。三十名工匠围着主炮站成一圈,正在做最后的导流校准。
炮体通体黑铁,顶端嵌着狐形晶核。聚灵镜对准太阳,已经开始吸收光能。能量顺着导槽缓缓流动,在晶核内部形成微弱的赤金光晕。
我在人群里走了一圈。
指尖触到尾戒,一缕狐火从掌心升起。火光扫过每一名工匠的手背,查看掌纹波动。前六人正常。第七人抬手调整导流阀时,火焰突然缩成细针,刺进他手腕。
皮肤下有东西动了一下。
黑线钻出,像活虫。我收回狐火,那人毫无察觉。他左手中指戴一枚铜环,内侧刻着牡丹纹——和沈玉容旧宅密信上的封缄一致。
我知道他是谁了。
但我不动声色。
“你负责主炮导流。”我说,“正午充能时,由你启动最终连接。”
他低头应是,声音平稳,眼神无异。
很好。让他动手。
我退到炮台边缘,盯着导流槽。阳光越来越强,晶核里的光开始震荡。当能量达到临界点,蛊虫就会被激活,引爆核心。
我不能让这事发生。
但我可以反过来用它。
我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导流槽入口。狐火顺着血液渗入,沿着金属纹路爬进系统深处。这是反向信号植入,只要蛊虫试图连接外部,就会收到错误指令。
那人就是诱饵。
时间一点点过去。
炮体发出低沉嗡鸣,晶核亮度陡增。所有工匠后退三步,等待点火指令。
就在这时,那名工匠突然抖了一下。
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双眼翻白,瞳孔扩张。在他右眼深处,浮现出一张脸。
沈玉容。
她的魂魄贴在眼球内壁,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念咒。导流槽里的光开始紊乱,能量往错误方向冲去。
我并指如刀,一道狐火从眉心射出,直穿他眉心。
火光没入,又瞬间退出。
他倒下了,昏厥过去。空中留下半透明的影子,扭曲几秒后消散。
我没管他。
“点火。”我说。
炮体轰然震动。
晶核爆发出刺目强光,能量在膛内压缩。但这还不够。没人引导,光束会失控,变成无差别扫射。
我退后三步。
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炮口。血雾刚散开,我就纵身跃起,身形一转,化作一头燃烧的火狐,冲进炮膛。
热浪扑面而来。
日光和狐火在体内交汇,经脉像被烧红的铁丝贯穿。我不停。把所有妖力压进核心,推动能量凝聚。
轰!
一声巨响撕裂天空。
一道巨型狐形光焰从炮口喷出,直冲云霄,再转向北境边境。千里之外,敌军哨塔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气浪掀翻。
光焰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由火焰织成的大网,笼罩整片边境区域。那是虚实防御的第一道屏障——天罗网。
我从炮口跃出,落地时单膝跪地。
喘了一口气。
眉间朱砂暗了几分,体内烬心火跳得不稳。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
工匠们全跪下了。
他们看着天际残留的火网,没人说话。有人额头贴地,发抖。这不像凡人能做的事。他们见过兵器,没见过神迹。
我没看他们。
走回昏迷的工匠身边,蹲下,从他衣缝里摸出一片纸灰。焦黑,残缺,但能看出四个字:子时启阵。
和冰棱上的符文一样。
我捏紧它,手指用力,纸灰随风飘走。
远处,北境方向传来轻微震感。那是炮击的余波反馈。我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得很清楚。
第一道网已经撒出去了。
接下来,就等子时。
一名工匠爬过来,捧着寒铁匣。“娘娘,这人怎么处置?”
“关进地牢。”我说,“别让他死。蛊虫要留着。”
他点头,和其他人一起把人抬走。
我站在原地,没动。
炮台还在散热,黑铁表面泛着余温。晶核里的光慢慢平息,但没有完全熄灭。它还在待命。
风从北边吹来,带着沙尘味。
我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片灰烬落在手心,是从空中飘下来的。那是天罗网燃烧后落下的残渣,带着一点温热。
我握紧。
烬心火在识海里响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远处钟楼敲了三声。
日头偏西,军工坊要收工了。工匠们收拾工具,动作很轻,不敢大声说话。他们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外传。
我也该走了。
可我没走。
站在炮台中央,望着北方。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山影和天空交接。
但我知道,有人在动。
子时还没到,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我袖子里还有半张密令残页,是从另一个细作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写着:“引火入城,焚其根基。”
他们想毁掉防空炮。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炮不是靠机关运转的。
它是活的。
靠妖力驱动,靠狐火点燃,靠我的血维持。
只要我还站着,它就不会倒。
一名老工匠路过时停下脚步,低声说:“娘娘,炮体冷却需要三个时辰。”
“我知道。”我说。
“那……您一直在这儿站到晚上?”
我没回答。
他也不敢多问,低头走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军工坊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守卫在门口巡逻。我没让他们靠近炮台。这是我的地方,现在只能我一个人待着。
我盘腿坐下,背靠炮身。
闭上眼,让烬心火在体内循环。修复刚才的损伤。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妖力在经脉里缓慢流动。
时间过去很久。
月亮升起来了。
我睁开眼,耳朵轻轻一动。
地下有动静。
不是地震,是脚步。很多人,穿着软底靴,正从地道接近军工坊。
来了。
我站起来,走到炮台边缘,看向墙角一处通风口。那里有个小洞,平时用来排热气。
现在,洞口边缘的灰尘少了。
有人动过。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洞边的铁栅。温度比周围低一点。
他们用了寒石降温,避免被热感发现。
聪明。
但我更早一步。
刚才那些工匠离开时,我让影卫悄悄换了登记名册。真正的工匠名单已经被调包。这些人以为混进了工坊,其实早就被标记了。
我退回炮台中央,掌心燃起一团狐火。
不大,刚好照亮脚下一圈。
然后我等。
第一个黑影从通风口爬出来时,动作很轻。他落地后立刻伏低身体,往前蹭了两步。
我扔出狐火。
火团砸在地上,轰地炸开,把他照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我,脸上蒙着黑布,眼里全是惊恐。
后面几个人也出来了。
全都停住。
我站在炮台中央,身后是巨大的防空炮,头顶是月亮。狐火在我手中跳动,映得脸色忽明忽暗。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我问。
没人说话。
我抬起手,狐火升到半空,照亮整个院落。三十个黑影站在不同位置,有的藏在墙后,有的趴在屋顶。
“是来炸炮的吗?”我说,“可惜,它已经醒了。”
一名黑衣人突然抬手,甩出一把毒钉。
我动都没动。
狐火一卷,毒钉全在空中烧成灰。
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对。
有人转身想逃。
我吹了口气,狐火散成无数火星,飞向四面八方。每一颗火星撞上黑衣人,就把他们定在原地。
他们僵住了。
我走下炮台,一步步走近第一个爬出来的那人。
蹲下,扯开他蒙面的布。
是一张陌生的脸。
但我认得他手上戴的戒指。黑金材质,内圈刻着敌国皇室编号。
“谁派你们来的?”我问。
他咬牙不答。
我伸手按在他胸口,狐火顺着指尖渗进去。
他立刻抽搐起来,脸色发青。
“不说,就烧了你的心脉。”
远处钟楼传来报时声。
子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