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天下归心，盛世初成震九州
我站在金殿高台，唇角的血已经干了，只留下一道暗红痕迹。眉间朱砂还在发烫，像是烧着一块炭。尾戒贴着指尖，昨夜地底裂开的那道缝隙还在我脑子里晃，可我知道，现在不能停。
萧云轩站在我身侧，月白锦袍衬得他脸色有些冷。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扶了下腰间的玉带。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大殿外传来脚步声，一队使节列队而入。东灵穿青袍，西漠披毛氅，北渊戴铁冠，还有几个小国使者低头跟着。他们走到殿中停下，却没有立刻跪拜。
敌国使臣走在最后，手里捧着一封国书，火漆是暗红色的牡丹纹。他抬头看我，嘴角动了一下。
“大胤以妖术治国，”他说，“天下正统，岂能归于异类？”
我没动。
烬心火在体内轻轻跳了一下，像是一声低语。我抬起手，掌心向上。金光从指尖涌出，在空中铺开一张巨大的图卷。山川河流浮现，五域疆界分明，灵脉如丝线般缠绕流转。
这是天下舆图。
满殿安静下来。有人抬头盯着那幅图，有人低头不语。敌国使臣脸色变了。
我伸手，直接将舆图上属于敌国的那一块撕了下来。
纸片飘向殿中的铜炉。火焰腾起，映出一条蜿蜒的光脉——那是从黑水关延伸出来的真正龙脉走向，穿过玄铁矿旧址，直指中州圣境。火光里，脉络清晰可见，像是活的一样。
“你们说我是妖。”我说，“可谁定得了何为正统？”
没人说话。
使臣们一个个低下了头。东灵的使者最先跪下，额头贴地。接着是西漠，然后是北渊。一个接一个，全都伏了下去。
敌国使臣还站着。
他想开口，但我已经走下台阶。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里的国书。
“你带来的东西，”我说，“不干净。”
他猛地后退一步。
我没有追。转身回到高台，站在萧云轩身边。他看了我一眼，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稳。
外面传来钟声，三响。早朝结束的时间到了。
可没人起身。各国使节依旧跪着，像是被什么压住了脊梁。敌国使臣终于也单膝跪地，把国书放在地上，没有递上来。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不是怕我刚才那一手妖力，也不是怕那条龙脉显现。他们怕的是，我已经不再解释自己是不是妖了。我不需要再辩。
因为我已经站在这里。
萧云轩松开我的手，走向御座。他坐下后，抬手示意诸使平身。
“今日之后，”他说，“四方来贺，皆入典册。”
没有人反对。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使臣慢慢起身。他们的目光扫过我，有忌惮，有敬畏，也有不甘。但没有人再敢说出“妖术乱政”四个字。
风从殿外吹进来，卷起几片灰烬。那是昨夜祭坛留下的残迹，还没来得及清扫。灰落在我的鞋面上，我没有拂去。
萧云轩看向我：“该结束了。”
我点头。
转身面向大殿门口。阳光照进来，刺了一下眼睛。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极轻的响动。
城外方向，有东西亮了起来。
我知道是什么。
百姓立的那块碑，已经开始发光了。
它立在官道旁，离皇城十里远。单，只有三个字：澹台月。
夜里会发金光，迷路的人顺着光就能找到回家的路。有人说那是神迹，有人说那是妖火。可不管怎么说，每天都有人去那里点灯，放花，甚至磕头。
我没有让人建它。
但它还是立起来了。
萧云轩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视线望出去。
“他们终于看见你了。”他说。
我没有回答。
手指轻轻擦过尾戒。它刚才颤了一下，非常轻微。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某种共鸣。
就像昨晚地底裂开时的感觉不一样。这一次，震动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像是大地在回应什么。
我闭了下眼。
识海里，烬心火静静燃烧。它不再咆哮，也不再撕扯我的魂魄。它只是存在，像一颗不会熄灭的心脏。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是喊叫，也不是兵器碰撞。是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午门外。
一名内侍快步跑进来，跪下禀报：“陛下，又有一支使团到了。”
我睁开眼。
萧云轩皱眉：“不是刚来过？”
“这支……”内侍顿了顿，“打着白旗，说是……请罪使。”
我和萧云轩对视一眼。
我没有动。他知道我在等什么。
片刻后，他说：“让他们进来。”
内侍退下。很快，外面响起新的脚步声。
这一次，来的人走得极慢。他们穿着素色长袍，手里没有国书，也没有礼器。为首那人双手捧着一块石板，上面刻着文字。
他们走到殿中，齐齐跪下。
领头的人抬头，声音发抖：“我国君主……误信谗言，遣奸使犯贵邦天威。今特遣我等，献《悔盟书》于此，愿割三城，永不再犯。”
他说完，把石板举过头顶。
我没有去看那石板。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后一人身上。
那人低着头，袖口露出半截手腕。皮肤上，有一道浅红的印记，像是烧伤，又像是胎记。
形状是五瓣牡丹。
我的心跳了一下。
烬心火突然安静了一瞬。
然后，它开始缓缓旋转，像是一阵风吹进了火堆。
我往前走了一步。
那人察觉到我的视线，猛地缩回手，把袖子拉了下来。
我没有揭穿他。
只是伸出手，接过那块石板。
石板很重，上面刻的字深而整齐。我翻看了一遍，点点头。
“你们的诚意，”我说，“我收到了。”
然后，我把石板递给身后的内侍。
那人松了口气，低头伏在地上。
我没有让他起来。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低垂的后颈。那里有一根青筋，在微微跳动。
“你们回国后，”我说，“替我带一句话。”
他抬头。
他愣住。
我转身走回高台。
萧云轩看着我，眼神有点深。我没有解释。
风又吹进来一次。
这次，带来了远处的一缕光。
城外那块碑，正在晨光中闪烁。金芒一闪，再闪，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的尾戒又颤了一下。
比刚才更明显。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我站定，望着殿门。
下一波风刮进来的时候，卷起了地上的灰。
灰飞到半空，散开。
其中有几点火星，没有落地。
它们悬在那里，轻轻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