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双影共舞，情深惊破阴阳界
血布在风中翻卷，那三个字像刀刻进眼睛。我站在金轿顶端，手指攥紧轿杆，指节发白。烬心火在体内沉下去，不再躁动，反而安静得像要熄灭。可我知道，它在等。
一道脚步声从高台阶梯传来。
萧云轩一步一步走上台。他没有穿龙袍，只着月白常服，腰间玉带扣得端正。他走到祭坛中央，站定，抬头看我。
我没有动。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下来。”他说，“一起跳完这支舞。”
我没有犹豫，走下金轿。脚踩上祭坛地纹的瞬间，九尾虚影浮现在身后，半透明，随风轻摆。我牵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有薄茧，温度很稳。
我们面对面站着，脚下是狐族古阵残痕。百姓安静下来，禁军停在广场边缘。整个宫城只剩风声和远处未散的鼓点。
我抬脚，踏出第一步。
这是祭舞的起式，远古妖族与人族结盟时共跳的仪式之舞。每一步都对应地纹节点，每一转都牵引灵脉流向。萧云轩跟得很准，动作不熟练却一丝不差。他的左臂微微发烫，龙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第二步，我转身，裙摆划过地面。他的手始终没松开。
第三步，我们交错而过，背对背，又缓缓回身。就在这一刻，脚下地纹突然亮起一道红光。
裂了。
一道漆黑缝隙从祭坛中心炸开，蔓延向四周。热浪夹着黑气冲天而起，带着腐臭味。百姓惊叫后退，禁军拔刀，却不敢靠近。
黑雾中，一个身影缓缓升起。
她穿着正红色宫装，鬓边牡丹花完全绽开，指甲上的丹蔻泛着暗紫光泽。她的脸苍白如纸，眼睛却通红，死死盯着我们。
是沈玉容。
她的魂魄被逆魂阵唤回，手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偶。木偶穿着玄色小袍，眉心一点朱砂，赫然是我的模样。
“你们注定要分开。”她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一个妖，一个帝，天道不容。今日祭舞，只会引来反噬。”
我不说话，只盯着她手中的木偶。
她笑了，手指掐进木偶胸口：“只要我捏碎它，你的命格就会崩裂，妖力倒灌，生生焚尽三魂七魄。”
话音未落，她用力一压。
我动了。
舌尖猛地咬破，一口精血喷出。血雾落在身前，燃起金红色火焰。狐火顺着地纹蔓延，瞬间缠上木偶。
“你！”沈玉容尖叫，想收回手，但晚了。
狐火爬上木偶的脸，烧穿它的双眼。木偶剧烈颤抖，发出凄厉的尖啸，像是活人哀嚎。沈玉容的魂魄也开始扭曲，身体出现裂痕。
火焰越烧越旺，木偶胸口炸开一道裂缝。里面不是棉花，也不是草灰，而是一片光影。
画面浮现。
一间密室，烛火昏暗。一名老者身穿敌国皇室长袍，袖口绣着牡丹五芒星纹。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上面写着“嫁祸大胤妖妃”六个字。他将竹简投入火盆，火光映着他冷峻的脸。
“原来是你……”我低声说。
沈玉容的魂魄在黑雾中挣扎：“你以为这就完了？这只是开始！他们要的不只是你的命，是整个大胤的气运！”
狐火轰然暴涨，将木偶彻底吞没。火焰中传来远古妖语，低沉而清晰，像是万妖齐诵。
沈玉容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魂魄四分五裂，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一句残音：
“……还未结束……”
火熄了。
木偶变成焦炭，掉落地上，碎成粉末。那团黑气也消散了，裂缝开始缓缓闭合，地纹光芒逐渐暗淡。
我站在原地，唇角还挂着血丝。眉间朱砂灼得发烫，双耳微微一动，现出狐形，又迅速隐去。
萧云轩没有松手。
他站在我身前，左臂龙纹仍在发光，与我体内的烬心火隐隐呼应。他转头看我，眼神很静。
“你还记得这支舞？”他问。
我点头。“小时候，在族地看过一次。那是最后一次人妖共盟。”
“所以你才会答应跳。”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舞能引出藏在地底的东西。”
他沉默片刻，握紧了我的手。“以后，别再用精血了。”
“我没得选。”
“有。”他看着我，“我会护你。”
风把残灰吹向广场中央。百姓慢慢围拢过来，没人说话，只是看着我们。禁军收刀归鞘，退回原位。
空中还有余焰未熄，零星火星飘着，映着月光。记忆碎片的画面已经消失，但我知道，那个老者的脸，我不会忘。
高台四周安静得可怕。
忽然，东侧宫墙传来一声轻响。
一块瓦片掉落，砸在地上，碎了。那位置，正是昨日发现瓦松断裂的地方。
我抬头。
夜空无云，月亮很圆。可就在那一瞬，月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暗了一瞬。
萧云轩察觉到我的异样，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怎么了？”
我摇头，没回答。
手指慢慢抚过尾戒。它刚才颤了一下，极轻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钟楼敲了三声。
子时已过。
我低头看脚下的地纹。裂缝虽合，但有一道细线还在发红，像没愈合的伤口。那下面，还有东西在动。
萧云轩的手一直没放开。
他站在我身前，背对着百姓，面对着宫城深处。我站在他身后，能看到他肩线绷得很紧。
“他们以为，”他忽然说，“只要毁掉你，就能乱了大胤。”
“但他们错了。”
“错在哪？”
“错在，”我往前一步，与他并肩，“你站在这里。”
他侧头看我，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
风更大了。
一片灰烬打着旋，飞过我们之间，落在祭坛中央。那里，残留着一点未灭的狐火火星。
火星跳了一下。
然后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