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盛世初现，福泽漫天传四方
掌声还在耳边回荡，我没有动。
台下百姓渐渐散去，有人回头张望，有人低声交谈。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糖画的小女孩跑远了，阳光照在她手中的狐狸上，那抹红色像一滴血融进光里。
我站在原地，掌心的玉佩残片已经凉了。可就在这一刻，眼角余光扫到一只纸鹤从东南方向飞来。它飞得不自然，逆着风，贴着屋檐低掠，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不是寻常折纸。
我抬起右手，指尖轻轻一勾。眉心朱砂微热，一缕妖力无声溢出，在空中划出几乎看不见的红线。那纸鹤刚越过第三道城墙，翅膀忽然抖了一下，随即冒起黑烟，整只化作灰烬，飘散在风里。
没人察觉。
只有我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琥珀色。烬心火在我体内安静燃烧，没有痛，也没有警告。这说明刚才那只纸鹤不是冲我来的，而是传递消息的工具。敌国的人还在活动，而且已经摸到了京城边缘。
我转身走下高台，没带仪仗，也没唤春桃。玄色披帛遮住半张脸，脚步轻得像影子。街市近在眼前，叫卖声、孩童嬉闹声混在一起。我顺着人流走进南巷，听见前方茶楼传来惊堂木响。
“啪！”
说书人站起身，手拍桌子：“话说那一夜暴雨如注，京畿三万顷良田眼看就要毁于一旦！洪水漫过堤坝，百姓哭天抢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影腾空而起！双耳生狐，尾扫九霄，正是咱们大胤的妖妃娘娘！只见她袖袍一挥，引洪入废矿，保住万亩良田！此等神通，岂是凡人所能？”
底下一片喝彩。
“好！”
“娘娘真是活菩萨啊！”
“我家娃能吃饱饭，全靠妖妃救命！”
一个老头抹着眼角：“我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这样的奇事。那水明明该往村子冲，怎么就拐了个弯钻地底去了？这不是神是谁？”
孩子们围在门口，手里举着糖画。大多是龙凤、花鸟，也有几只狐狸。我走近些，看见其中一个男孩手里的糖画格外精致，四条尾巴卷着稻穗，眼睛用糖珠点成金色。
他蹦跳着往前跑，嘴里喊着：“娘说了，这是救庄稼的狐狸！”
话音未落，那糖画上的狐尾忽然轻轻一颤。
不是风吹的。
我停下脚步，盯着那孩子手中的糖画。它的尾尖缓缓转动，像有感应一般，稳稳指向北方。
北境。
那是风无涯驻守的方向。
我心里一沉。这种反应不是人为能做到的。糖画本身没有灵力，但它是由人心所制，承载了百姓对我的记忆与信仰。而现在，这份纯粹的情感竟被天地气机牵引，自发示警。
说明北境已有异常波动，连民间最细微的物象都在呼应。
敌国密使入境了。
而且他们带着足以扰动妖族血脉的邪术或信物。
我没上前，也没拦那孩子。让他跑吧。这街头巷尾的热闹不该被打断。百姓需要相信日子安稳，需要相信丰收是真的，需要相信我确实能护住他们的饭碗。
只要他们信，护城结界就不会断。
我转身离开街市，脚步加快。回到宫城时，天色已近黄昏。登上城楼最高处，风迎面吹来，掀动袍角金纹。远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炊烟袅袅，说书人的唱词仿佛还飘在空气里。
我闭上眼。
烬心火在识海中低语。那些声音古老而破碎，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我任它们流淌过意识，捕捉其中片段——雪原、枯林、脚步轻踏，还有铁器摩擦的声响。
不是大军压境，是小队潜行。至少三人，携带金属容器，内藏某种封印物。
我睁开眼，抬手从鬓边取下发间一支银簪。这不是普通的饰物，是用狐骨炼过的法器。我咬破指尖，将血涂在簪尖，然后对着空中轻轻一弹。
一缕极细的妖力缠绕而出，附着在随风飘过的柳絮上。那团白絮悠悠飞起，向北而去。它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也不会留下痕迹。但一旦接近百里内的异常灵力源，就会自动凝结成印记，标记位置。
这是我布下的第一道线。
看不见，摸不着，却比哨探更准。
我收起银簪，重新插回发间。城楼下有禁军巡逻，脚步整齐。宫墙内各殿灯火通明，今日无异动上报。表面上，一切太平。
可我知道，太平只是表象。
刚才那只纸鹤是从东南角飞来的，路线经过冷宫上方。说明敌人不仅进了城，还试图联络内部残党。太后虽被圈禁，但她当年安插的眼线未必全被清除。沈家势力虽倒，仍有旧仆流落在外。
而如今，连糖画都能感应危机，说明敌人的手段已经触及民心层面。若再放任下去，说不定哪一天，百姓口中传颂的“妖妃救世”，就会变成“妖妃惑众”的谣言。
我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是春桃。
她低头走近：“娘娘，工部送来农事巡查司的首份名录，共三十七人，皆经核查无误。”
我把名单接过，扫了一眼，点头：“明日早朝呈给陛下。”
“是。”她顿了顿，“方才南巷那边……有人说您是神仙下凡。”
我没回应。
春桃又说：“北境急报还没来，将军府也无动静。”
我望着北方天际线。那里漆黑一片，连星都少。
“他会来的。”我说，“风无涯不会失约。”
春桃退下后，我仍立在檐角。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我不觉得冷，烬心火在体内循环，维持着清醒。
下方宫道上，一名内侍提灯走过，影子拉得很长。再远一点，说书人收摊走了，嘴里哼着新编的小调：“……红袖拂云开雷雨，一念定风波……”
歌声渐远。
我伸手按住胸口。那里没有伤，但有一股闷压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缓慢而坚定。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东侧宫墙上，一片瓦松突然无故断裂，掉落下来。
很小的事。
但我立刻转头，死死盯住那个位置。
瓦松生长多年，根系牢固，不可能自己断落。除非……有人刚刚踩过。
我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妖力已在掌心凝聚。只要再有异动，我就能锁住那人踪迹。
城楼下，巡逻的禁军刚好转过拐角。
风停了。
瓦片碎裂的声音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