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狐耳现世,天时逆转救万民
雨水还在下。
我站在田埂上,脚下泥水翻涌。禁军没来,百姓困在高处,田地全泡在水里。烬心火在我体内震动,不是因为毒种,是地下有东西醒了。
我闭眼,识海中浮现水流图谱。那道逆流水纹比之前更清晰,从冷宫井底延伸出去,穿过宫墙基底,一路向东,最终汇入一条封闭的矿道。水正不断灌进去,岩层开始松动。
“不能再等了。”
我睁开眼,瞳孔泛起琥珀色光晕。手指掐诀,妖力自眉心朱砂涌出。双耳褪去法术遮掩,化作雪白狐耳直立而起。绒毛微颤,捕捉地脉每一丝律动。
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后退,有人指着我低声说话。一个老妇人拉着孩子躲到树后,嘴里念着“果真是妖”。
我没理会。全部注意力都在耳中回响——水流声、岩石摩擦声,还有铁器碰撞的余音。那声音很轻,像是被埋了多年,又被洪水冲刷才重新响起。
“是前朝玄铁矿。”
这矿道早就废弃,入口被淤泥封死。但现在水压太大,矿口已经开始松动。如果整个矿道塌陷,百里地基都会下沉,京畿一带将成废墟。
必须把水引走。
我抬脚踏地,狐火自足下蔓延,瞬间点燃一道赤色符文阵。双手结印,低喝:“溯流术——开!”
大地震颤。
洪水如听令般调转方向,顺着我指引的沟壑奔涌而去。泥沙翻卷,原本被封死的矿洞口赫然暴露,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张开的嘴。
水全部灌了进去。
地面停止震动。暂时安全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春桃不知什么时候赶到的。她浑身湿透,发丝贴在脸上,手里握着一盏琉璃灯。那是我给她的防身之物,内蕴微弱狐火。
“娘娘,让我进去看看。”她说。
我看着她。她不怕,眼神很稳。
“里面可能塌。”我说。
“那就快点出来。”她笑了笑,“您救了那么多人,这点事,我还能做。”
我点头。
她提灯走入矿洞。我守在洞口,狐耳微动,听着里面的动静。脚步声、碎石掉落声,还有……金属刮擦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内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我正要冲进去,春桃踉跄跑了出来。她脸色发白,手里紧紧攥着一截断裂的刀柄。
“这是……”她喘着气,“不是我们大胤的兵器。”
我接过刀柄。材质冰冷,表面刻着扭曲的文字。妖力扫过,识海立刻浮现画面——前朝末年,敌国秘密资助叛臣挖掘玄铁,欲铸兵颠覆江山。后来事发仓促,矿道被封,兵器就地掩埋。
这场暴雨,把一切都冲出来了。
我举起刀柄,声音穿透雨幕:“此矿乃前朝遗祸!若非洪水冲开,十年内必因地陷伤及万千生灵!是我以妖力导水入渠,保你们家园不失——你们说,这是妖术害人,还是救人?”
没人说话。
雨小了些。火把在远处亮起,百姓慢慢围拢过来。他们看着我手中的刀柄,看着我头顶的狐耳,眼神变了。
一个老农突然扑通跪下,叩首泣喊:“娘娘救我全家性命,您是活菩萨啊!”
接着,一人、十人、百人相继跪倒。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有人流泪,有人合掌,有人低声念着“神仙下凡”。
春桃站在我身后,轻声说:“娘娘,他们信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刀柄。敌国文字还在,痕迹未消。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远处天边,晨光破云。
我站在泥泞中,狐耳微动,听着风里的声音。那边,有马蹄声靠近,不止一匹。
春桃也听见了。她抓紧了我的袖子。
“来的是谁?”
我没有回答。
马蹄声越来越近,踩在积水的土路上,溅起大片水花。三匹黑马从雾中冲出,马上是穿灰袍的男子,腰间佩刀,刀柄样式与手中残件一致。
他们看到我时勒住马。
中间那人跳下马,目光落在我头顶的狐耳上。他没有跪,也没有退,只是盯着我看。
“你是澹台月?”他说。
我握紧刀柄。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举过头顶。
“奉命查京畿水患。”他说,“我是工部巡查使。”
他说话很平,但我听得出,他在试探。
我盯着他手里的铜牌。制式没错,可边缘磨损不自然,像是新刻的。
“工部巡查使,”我说,“为何走东荒谷?那条路早已不通。”
他顿了一下。
“抄近路。”他说。
我笑了。
“那你该知道,东荒谷三年前就设了禁碑,擅入者杖四十。你马蹄上的泥,是西坡红土,不是东荒的黑泥。”
他脸色变了。
我向前一步:“你说你是工部的人,可工部派令今日未发。你手里这块铜牌,编号在册,但持有人姓李,今年五十六岁,上月已病退归乡。”
他握紧铜牌。
“你到底是谁?”
他没答。反手抽出腰刀,刀锋直指我咽喉。
春桃惊叫一声,往后退。
我没动。
刀尖停在我喉前三寸。他盯着我,眼里有杀意。
“妖妃惑世,”他说,“今日除你,为民除害。”
话音未落,他挥刀劈下。
我抬手,狐火腾空而起,缠上刀刃。那刀瞬间发红,接着崩裂,碎片四溅。
他捂着手后退,满脸不可置信。
我一步步走近:“你说我是妖,可你冒用工部身份,私带敌国兵器,才是真正祸民之人。”
他转身想逃。
我抬脚,狐火在地上划出一道红线。他刚跃上马背,马腿一软,跪倒在地。
另外两人想跑,却被火线围住,动弹不得。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
“谁派你来的?”
他咬牙,一言不发。
我伸手,指尖碰他额头。妖力渗入,直探识海。
他身体一僵,瞳孔放大。
记忆闪现——一间暗室,烛光摇曳。一个穿黑袍的人递给他铜牌和刀。
“混入灾区,查清妖妃手段,若有机会,就地斩杀。”
声音阴沉,带着异国口音。
我收回手。
“你们从北境来。”我说,“不是巡查使,是敌国细作。”
他终于开口:“你……逃不过的。更多的人在路上。”
我站起身,看向远方。
晨光洒在泥地上,积水映出天空的颜色。
我抬起手,将断裂的刀柄递给春桃。
“送去最近的驿站。”我说,“加急密报,封入火漆匣。”
她接过,用力点头。
我转身面对三个俘虏。
“你们想杀我。”我说,“但你们不知道,真正的灾祸从来不是妖术,而是人心。”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低下头。
我没再问。下令绑住他们,押往城外军营等候处置。
百姓远远看着,没人敢靠近。但他们的眼神不再恐惧,而是敬畏。
一个孩子突然喊:“娘娘别走!”
我回头。
他站在高岗上,手里抱着一只湿透的布娃娃。
“你救了我们家的田。”他说,“我娘说,你是好人。”
我没说话,只对他点了点头。
他笑了。
春桃站在我身边,轻声说:“娘娘,雨停了。”
的确。乌云散开,阳光照下来,打在我肩上。
我抬头看天。
远处风声传来,夹杂着尘土的气息。
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从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