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审敌知全谋，太后涉其中
小太监跌进来的时候，我正盯着地上那滩黑血。
他跪在地上喘气，话都说不全。萧云轩转身要走，我抬手拦住他，声音很轻：“别动。”
密室的门被暗卫从外面关上。空气沉下来，只有烬心火在我体内跳动，像心跳一样稳，却带着灼烧感。我知道这感觉意味着什么——蚀魂散已经激活，但它没有冲向我。它的目标在别的地方。
而这个杀手，是唯一能告诉我真相的人。
他的尸体还挂在镇妖阵上，七窍流干了黑血，皮肤发灰。刚才那一波反噬让咒印封死了识海入口，强行读取只会炸开残魂。但我已经找到了破口。
烬心火的频率和他体内残留的毒液共鸣着。我能感觉到那层咒印的薄弱点，在眉心偏左三分的位置。只要一缕摄魂之力渗进去，就能撬开记忆。
“你真要再试？”萧云轩看着我，“他已经死了两次。”
我没有回答。尾戒微光一闪，指尖贴上他冰冷的额头。
闭眼。
摄魂之力缓缓推进，穿过咒印裂痕。眼前猛地一黑，接着画面闪现。
昏暗佛堂，烛火摇曳。太后坐在案前，手指抚过丹蔻指甲，唇角微微扬起。对面是个穿黑袍的男人，袖口绣着归墟图腾。桌上摊开一张地图，北境三关的布防标得清清楚楚，红圈圈住雁回、断龙、铁脊三城。
一瓶泛紫黑光的药剂放在角落，标签写着“蚀魂散”。
他们的嘴在动，声音模糊，但唇形清晰可辨。
“事成之日，三城归尔。”
“你要的权柄，我也不会少给。”
画面一转，是慈宁宫后殿。一个老嬷嬷捧着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只青瓷碗。太后点头，她端着碗走向内室。碗底残留一点暗红色液体，那是掺了药的汤药。
再下一幕，是夜里的宫墙。黑衣人翻墙而入，怀里抱着卷轴。他直奔御书房方向，却被一道狐影拦下。打斗几息，黑衣人倒地，卷轴落地——正是北境布防图的副本。
最后的画面，是这名杀手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他的任务不是杀我，而是确认计划是否顺利推进。一旦宫中大乱，他就要点燃断魂引，通知外界发动总攻。
我睁开眼。
琥珀色的光在我瞳孔里闪过，又迅速隐去。我看向萧云轩：“太后和敌国使者合谋，要把北境三城交给外敌。他们用蚀魂散设局，目标不是我，是借我的血引动毒效，制造混乱。”
萧云轩脸色变了：“你说她已经用药了？”
“不是给我。”我说，“是给她自己，或者她身边的人。只要体内有纯血妖裔的气息，蚀魂散就会被激活。刚才的共鸣就是证据。”
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北境三关一旦失守，边军就没了退路。”
“因为她觉得你能赢。”我冷冷道，“她赌你会平定内乱，然后靠外敌扶持坐稳权力。等你发现时，木已成舟。”
萧云轩沉默了几息。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一种压抑的痛。他是皇帝，也是儿子。这一刻，他必须选一边。
我没催他。
我知道他在挣扎。但我也知道，他不会让步太久。
果然，他抬头看我：“你能证明吗？”
我抬手，妖力凝聚。空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佛堂对坐、地图展开、蚀魂散陈列。每一帧都清晰无比，连太后指甲上的光泽都分毫不差。
萧云轩盯着那幅画，呼吸变重。龙纹在他左臂浮现，顺着经脉蔓延到肩头。他猛地拔剑，剑锋直刺杀手咽喉残尸。
“噗”的一声，剑尖穿透腐肉，钉入地面。
他收剑，声音冷得像冰：“传旨！太后病重，即刻移居慈宁宫静养，无诏不得见客！所有近身宫人换为新选侍女，原班人马暂押偏殿候查！”
门外暗卫领命而去。
我知道，这是软禁的开始。真正的清算还没来，但这一步，必须由他亲自下令。
我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推开密室大门。冷风灌进来，吹动我的玄色宫装。金线绣的狐纹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你要去哪？”萧云轩问。
“去慈宁宫。”我说，“既然旨意已下，就得立刻执行。旧人未撤，新人未入，宫里还有她的眼线。我不亲自走一趟，怕有人抢在前面灭口。”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刚亲手将母亲送进囚笼，而我是推他做出决定的人。他恨不恨我？也许有一点。但他更清楚，若不斩断这一环，整个朝廷都会崩塌。
“我会控制局面。”我说，“不会让她出事。”
他终于点头：“去吧。”
我没再回头，迈步走出密室。
回廊长而窄，脚步声被石砖吸走。我走得很快，耳畔风声渐强。双耳不受控制地化作狐形，细微的毛发感从头顶蔓延。这不是失控，是妖力全开的征兆。
快到慈宁宫时，我停下。
尾戒微光一闪，一道妖力封印悄然附在前方廊柱上。凡携带太后私印者经过，必触发警示。这是第一道防线。
接着，我继续前行。
宫灯一盏盏亮着，映出长长的影子。拐过月洞门，慈宁宫的大门就在眼前。两名守卫站在两侧，是我之前安插的心腹。
他们看见我，立刻单膝跪地。
我没说话，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扫过门前石阶，发现右侧第三块砖缝里有一丝湿润的痕迹。不是雨水，是药香混着铁锈的味道——和昨夜刺客身上的一样。
有人来过。
而且走得匆忙，鞋底沾了泥水，还蹭到了药粉。
我心头一紧。他们知道密室出了事，想抢在圣旨落地前动手？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名小宫女提着灯笼跑来，脸色发白：“娘娘……不好了！李嬷嬷晕倒在东偏殿，嘴里吐黑血，像是中毒了！”
我没动。
李嬷嬷是太后最信任的老仆，掌管私印多年。她若真中毒，说明有人要毁掉最后一道凭证。
还是说……这是调虎离山？
我盯着那宫女手中的灯笼。火光跳动，映出她袖口一抹暗红。那是南疆贡布才有的染色，和青裙女子穿的一样。
同样的布料，同样的位置。
我忽然明白过来。
她们不是一个人进宫的。那个“第四秀女”，根本不是替身。她是信使，是南荒巫祭谷埋在宫里的棋子。而李嬷嬷，是接应的人。
现在，她们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