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前世记忆现端倪，今生情缘再纠缠
我松开按在他心口的尾戒，指尖还在抖。烬心火在体内沉下去，像退潮的海水，留下灼烧过的痕迹。耳边那句“同根之血，终归一处”还在回荡，但不再刺耳，像是终于听懂了它的意思。
睁眼时，我看向他。
琥珀色的光从瞳孔里褪去，狐耳也缓缓收回。我不再压抑自己的气息，也不再隐藏身体的颤抖。我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他的皮肤很烫，呼吸很重，左臂上的龙纹若隐若现。
“你不是我的劫。”我说，“是我的归处。”
话落，我主动靠进他怀里。胸口贴着他的胸膛，能听见心跳声，一下一下，和我自己的节奏慢慢合上。这是第一次，我没有抗拒靠近他。从前是利用，是试探，是权衡利弊后的靠近。现在不是了。
他是那个为我死过的人。
是我用妖丹护进轮回的残魂。
是他先认出我，在千年前的南荒神殿，跪在我身后，额上刻着奴印，眼里却只有赴死的决心。可这一世，换我先找到他。
萧云轩低头看我，金红的余瞳渐渐变回黑色。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我们就这样站着，谁也没动。窗外雷声滚过，雨更大了，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
“你说我七世都为你而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盖住，“那这一世呢？”
我仰头看他，嘴角扬起一点笑。眼角有湿意，但我没擦。
“这一世，换我来护你。”我说。
惊雷炸响，整座宫殿都跟着震了一下。屋顶裂缝里渗下的雨水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洼。水面晃动，映出上方梁木的影子。
一只枯瘦的手，正从屋梁阴影中缓缓缩回。
我猛地抬头，狐耳瞬间竖起，尾戒发出低鸣。一把将萧云轩推开半步，我死死盯住屋顶破隙。
“有人。”我低声说。
萧云轩反应极快，左臂龙纹骤然浮现，寒意从他身上散开。他站到我身前，目光锁定上方。
“还在？”他声音冷得像刀。
屋梁上最后一片残瓦滑落，砸进水里，溅起一圈涟漪。倒影晃动，刚才那张模糊的脸已经不见。风从破口灌进来，带着一股味。
朱砂混着腐气。
国师道袍上的味道。
我没动，耳朵还竖着，尾戒持续震动。这味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玄明子早该被关进天牢，押入刑部大狱。他不可能自由出入皇宫，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爬上御书房顶。
他根本没被抓。
或者，抓的是假的。
萧云轩察觉我的僵硬，侧头看我。我没回应，全部注意力都在那股气味上。它很淡，却被雨水泡得发腥，缠在空气里不散。
“你闻到了吗？”我问。
他皱眉，深吸一口气，点头。
“不是宫里的香。”他说，“也不是药房的味道。”
“是尸气。”我说，“炼丹房常年烧死人骨灰留下的味。”
他眼神一凛。
“玄明子。”我们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我抬手摸向尾戒，里面封着一缕烬心火残烬。它现在很安静，不像刚才那样暴动，但它在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杀意。
是同类。
不对——是曾经接触过烬心火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什么。上一次在观星台，玄明子布逆灵阵时，手里拿的青铜片边缘，有一道焦痕。当时我没在意，只当是旧损。但现在想来，那像是被火焰烧过的痕迹。
烬心火留下的痕迹。
他碰过我的火。
或者，他知道怎么引动它。
“他看过我的记忆。”我低声说，“不止一次。”
萧云轩看向我：“什么时候？”
“第一次在炼丹房，他作法驱妖，拂尘扫过我额头。那时我头晕，以为是法术反噬。”我攥紧尾戒，“第二次是在朝堂，他倒下时，手指划过我的裙角。我当时觉得恶心，没多想。”
每一次接触，都是他在偷窥。
不只是偷窥，是在种东西。
就像沈玉容体内那种缚魂锁命阵，不是一天形成的。是慢慢渗透，一点点扎根。
“他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萧云轩说。
我点头。
尾戒突然剧烈震动，像是要炸开。一股热流从戒指冲进血管，直逼心口。
一间暗室。
墙上挂满符纸。
中央摆着一具尸体，穿着黑袍，脸上盖着黄符。
而那尸体的右手，正握着一枚五帝钱，钱面朝上，滴着血。
画面消失。
我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他不在宫里。”我说，“他在皇陵。”
萧云轩盯着我：“你怎么知道？”
“他用替身。”我说，“真正的玄明子早就死了。或者，把自己炼成了傀儡。刚才屋顶上的，是活尸。”
“为什么去皇陵？”
“因为那里埋着第一个九尾容器。”我看着他，“二十年前，北戎送来的第一个女童，没活过三个月。她被种下血脉后暴毙，尸体被秘密葬在皇陵偏穴。玄明子要去挖她。”
“他想复活她？”
“不。”我摇头，“他想取她的骨。”
九尾狐族的骨髓里藏着血脉印记，是开启上古妖阵的关键。如果玄明子拿到了第一具容器的遗骨，就能逆推出血脉封印的方法。不仅能解开更多棋子体内的禁制，还能控制他们。
包括我。
包括萧云轩。
包括沈玉容。
我们都是容器。
但我们是活着的容器。
而那具尸体，是纯粹的钥匙。
萧云轩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你现在不能去。”他说。
“我必须去。”我抽出手，“他已经在动了。等天亮就晚了。”
“你刚经历记忆冲击，烬心火还没稳。”
“正因为它刚觉醒，才能破他的阵。”我盯着屋顶破口，“而且他知道我会去。”
否则不会特意留下这股味。
这不是逃跑的痕迹。
是邀请。
我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刚动，尾戒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预警，是回应。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处轻轻敲击烬心火的频率。
三短一长。
像心跳。
又像召唤。
萧云轩跟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如果这是陷阱呢？”他问。
我停下，没回头。
“那就让他看看。”我说，“谁才是真正的妖妃。”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砸在石阶上碎成水花。一道闪电劈过夜空，照亮了宫墙深处的一串脚印。湿的，朝皇陵方向延伸。
我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