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特派员视察的消息,如同给“太一膳府”所有“员工”打了一针强力鸡血。厨房里日夜灯火通明,灶火不息。神仙临时工们个个拿出了考天庭公务员(如果有的话)的劲头,将各自的“神职特色”与厨艺结合,研发新菜,改良工序,整顿内务,连墙角旮旯的灰尘都被土地公和净坛扫帚联手清理了八遍,亮得能当镜子使。
陆炎也没闲着,他一边统筹全局,指导众神将天马行空的“神效”想法落到实处,确保菜肴不仅有意境,还得好吃、安全、可控(比如财神爷的“和气生财”道韵,不能强到让人吃完就想去抢银行);一边还得准备接待事宜,拟定汇报流程,甚至起草了一份《关于太一膳府设立“诸天庖厨协理神司”试点的情况说明及发展规划(草案)》,力求展现出一个“有想法、有成果、有规范、有前景”的良好形象。
小家伙也感受到了紧张气氛,自发当起了“质检员”,每一道试验品新菜出炉,它都第一个冲上去试吃(主要职责是鉴别是否有毒或怪异副作用),并给出“咿呀”(好吃)、“呃噗”(难吃)、“晕乎乎”(效果太强)等直观反馈,成为重要的“风味与安全性初筛环节”。
混沌巨蛋这几日也格外安静,蛋壳上的混沌纹路规律流转,仿佛也在默默积蓄力量,准备迎接“上级视察”。
三日后,清晨。
厨房内外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所有器灵、小神、乃至食材都各就各位,精神抖擞。陆炎换上了一身相对正式的云纹道袍(平时他爱穿围裙),站在厨房门口,静候特派员驾临。
约莫辰时三刻,天空飘来一朵……呃,不是祥云,而是一团胖乎乎、软绵绵、边缘呈波浪状的“云”。云朵缓缓降落在后院(勉强挤下),从上面颤巍巍走下一老仙。
只见此老仙:须发皆白,面如童颜,手持一杆白玉拂尘,身穿素白仙鹤道袍,头戴鱼尾冠,正是天庭老牌外交官、玉帝心腹、着名和事佬——太白金星。只是他此刻眉头微蹙,似乎对这次“下基层考察杂事”有些无奈,又或许是那“云”坐得不太舒服。
“太一膳府之主陆炎,恭迎太白金星仙翁。”陆炎上前一步,拱手施礼,不卑不亢。
太白金星抬眼打量了一下陆炎,又扫了扫这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相对天庭而言)却隐隐有道韵流转的厨房,以及门口那排站得笔直(虽然有些神袍破旧)的小神,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官腔:“陆府君有礼了。老朽奉玉帝陛下法旨,特来考察汝处‘神职转型试点’事宜。望汝等如实禀报,莫要虚言。”
“仙翁放心,晚辈必定如实汇报,请仙翁入内视察。”陆炎侧身引路。
太白金星迈步入内,目光如炬,开始打量厨房环境。他看到灶台上量断勺火焰温润灵动(灶神正紧张地调控着);滤布悬挂整齐,纹理清晰(龙王刚调理过水质);各种食材分门别类,灵气盎然(送子娘娘的功劳);地面墙面光洁如新(土地公和净坛扫帚的成果);连角落里那颗混沌巨蛋,都摆放得端正,蛋壳温润(小家伙每天擦拭)……
“嗯,环境尚可,井然有序。”太白金星微微颔首,拿出一个玉板(疑似天庭标准考察记录表),用拂尘尖在上面虚划了一下,似乎记了个“良”。
第一步,环境考察,过关!
接着是“员工”考察。太白金星挨个询问众小神姓名、原神职、现岗位、工作内容、心得体会。众神虽然紧张,但早有准备,回答得有条不紊,还适时展示了一些“工作成果”,比如灶神演示新火种,送子娘娘展示催生灵植,财神呈上“和气生财酥”样品等等。
太白金星一边听,一边在玉板上不时虚划,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至少没打断或斥责。
第二步,员工状态与成果展示,初步印象良好!
重头戏来了——成果宴席品尝!
陆炎早已准备好一桌融合了众神特色的“转型试点成果汇报宴”,共九道菜,一汤,一点心,一茶饮。
“请仙翁移步品鉴区。”陆炎引着太白金星来到特意布置的餐桌前(用的是天庭送的仙桌仙椅)。
第一道:开胃前菜——“万象更新七彩拼”。以送子娘娘催生的“七彩如意菇”为主料,搭配龙王调理的“清露仙芽”,佐以灶神温火轻焯,摆盘如彩虹拱桥,寓意“转型伊始,万象更新”。口感清爽,灵气充沛,更带有一丝“生机勃发”的意蕴。
太白金星夹了一筷,细品片刻,在玉板上划了一下(疑似打分)。
第二道:主菜之一——“厚德载物八珍煲”。以土地公维护的“温和地气”培育的几种根茎灵蔬为主,加入财神“和气”道韵调味的肉脯(素肉),经文火慢炖。汤汁醇厚,滋味扎实,吃下后感觉身心安稳,如立大地。
太白金星尝了口汤,又划了一下。
第三道:主菜之二——“温煦安神全家福”。灶神拿手好戏,以“温煦道火”慢炖“八珍安神羹”升级版,加入了文昌帝君书写的“安”字道韵。羹汤温润,暖入心脾,安神效果显着。
太白金星喝了一小碗,眉头似乎舒展了些。
第四道:点心——“和气生财金银酥”。财神精心制作的酥点,外形如元宝,内馅是“和气”道韵调和的果茸,酥脆香甜,吃完心情愉悦,但不至于产生不切实际的发财梦。
太白金星尝了一个,微微点头。
第五道:汤品——“四海升平翡翠羹”。龙王以“龙族水韵”调理的鲜汤,加入多种水生灵植,汤色碧绿如翡翠,鲜甜无比,层次丰富,有“润泽四方”之感。
第六道:特色菜——“门神守护福袋饺”。门神二将参与制作的饺子,外形如小福袋,馅料丰富,蕴含一丝“守护安定”的意念,吃下后隐隐觉得心安。
第七道:素炒——“文昌智慧玲珑菌”。以文昌帝君“文思清澈”之韵浸润的菌类清炒,口感爽脆,据说能短暂提升思维清晰度(效果温和可控)。
第八道:甜品——“送子甜蜜团圆糕”。送子娘娘以“孕育”神韵参与制作的糕点,软糯香甜,寓意美好,无实际“送子”功能,纯属吉祥寓意。
第九道:压轴硬菜——“混沌初开太极烩”。陆炎亲自主理,以混沌巨蛋旁伴生的“混沌菇”为主料,佐以多种顶级食材,在八卦琉璃锅中演绎“清浊分化,阴阳调和”之象,最后以“太一膳府印”虚盖定形。此菜不仅味觉层次极尽复杂玄妙,更蕴含一丝“万物始源,和谐共生”的大道真意。
最后是茶饮——“悟道静心文思茶”。文昌帝君“文思清澈”韵、静心玉环粉、天庭仙茶混合冲泡,清香提神,静心明志。
太白金星一道一道品尝下来,起初还保持着考察官的矜持与挑剔,但越吃神色越缓和,眼中偶尔还闪过一丝讶异与欣赏。尤其是那道“混沌初开太极烩”,他细细品味了许久,最后甚至闭上眼回味了片刻,方才在玉板上慎重地划了几笔。
宴席结束,太白金星放下筷子(仙筷),拿起餐巾(云锦)擦了擦嘴角,看向陆炎,语气比来时温和了许多:“陆府君,此宴……颇具巧思,滋味上乘,更难得的是,将诸神微末神职,与庖厨之道结合,衍生出新意趣、新效用,虽离正统神道尚远,但于‘民生’、‘教化’、‘慰藉’确有益处,亦不失为一条……可行的存续之路。”
这话,基本算是肯定了“转型试点”的方向!
众小神闻言,激动得差点欢呼出来,强行忍住,个个眼巴巴望着太白金星手里的玉板。
太白金星捋了捋白须,沉吟道:“老朽会将考察所见如实禀报玉帝陛下。依老朽看,设立‘诸天庖厨协理神司’编外试点,准予备案,定期考评,应无大碍。”
成了!众神心头大石落地,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
然而,就在此时,厨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一个瓮声瓮气、带着浓重鼻音(像是感冒了)的声音响起:
“听说……这儿招工?管饭不?俺……俺力气大,能干活!”
众人(神)循声望去,只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极其高大魁梧的身影!
此人身高近丈,膀大腰圆,穿着破旧的铠甲(不少地方生锈),满脸络腮胡,头发散乱,脖子上……赫然挂着一串巨大的、黯淡无光的琉璃珠?不,细看是破碎的琉璃盏残片串成的项链!他手里还拎着个包袱,包袱皮上绣着模糊的“卷帘”二字。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脚上戴着……一副锈迹斑斑的脚镣?虽然链子已经断了,但镣铐还在脚踝上。
“卷帘大将?沙和尚?你怎么这副模样跑这儿来了?”陆炎愕然。这位不是跟着唐僧取经成正果,封了金身罗汉吗?怎么看起来比下岗的灶神还落魄?
沙和尚(卷帘大将)吸了吸鼻子,瓮声道:“别提了!取经回来,封了个‘金身罗汉’,在天庭挂了个‘卷帘大将’的虚衔,没啥实权。前阵子王母娘娘又开蟠桃会,俺老沙……不小心又打碎了个琉璃盏(习惯性手滑)……玉帝陛下本来就不太待见俺,这回直接让俺‘停职反省,下界历练’……俺寻思着,听说这儿在搞什么‘神职转型试点’,还管饭,就……就来问问,还招人不?俺能切菜!能挑水!能看门!力气大,吃得也多……但能干活!”
原来是被“停职下放”了!看来取经团队的“编制”也不是铁饭碗啊,尤其是沙和尚这种有“前科”(打碎琉璃盏)的。
太白金星见状,眉头微皱。沙和尚虽然职位不高,但好歹是取经团队正式成员,有正式仙箓的,跑到这“试点单位”来应聘……传出去,天庭面子有点挂不住。
陆炎倒是心中一动。沙和尚虽然看似粗笨,但取经路上任劳任怨,踏实肯干,且武艺不俗(月牙铲功夫了得),更重要的是,他经历过西游副本,对“跨界故事”有亲身经验,或许能成为厨房处理“西游相关事务”的得力助手?而且他要求不高,管饭就行……
他看向太白金星,试探着问:“仙翁,您看这……”
太白金星捻须沉吟片刻,道:“卷帘大将既有心‘历练’,此处又是试点,倒也不是不可……只是,需明确其在此为‘临时帮工’,仙箓关系仍在天庭,且需遵守此处规矩,不得生事。”
这就是默许了!
沙和尚闻言大喜,连忙道:“多谢仙翁!多谢陆府君!俺老沙一定遵守规矩,好好干活!让俺切菜就切菜,让俺挑水就挑水!”说着,他还晃了晃手里那串破碎的琉璃盏项链,“这个……能抵饭钱不?虽然碎了,但好歹是瑶池出品,磨碎了可能能当调料增亮?”
陆炎哭笑不得:“先收起来吧。饭钱另算,你好好干活就行。”
于是,“太一膳府”又添一员“大将”——前卷帘大将,现厨房临时帮工,沙和尚。灶神等小神立刻热情地围上来,介绍工作环境,分配任务(先让他熟悉切墩和挑水)。沙和尚也憨厚地笑着,很快融入了集体。
太白金星看着这新加入的“员工”,又在玉板上记了几笔,然后对陆炎道:“陆府君,此处试点,人员渐杂,事务渐多,需妥善管理,明确权责,定期向食神府报备。老朽回去后,会尽快禀明陛下,下发正式文书。”
“有劳仙翁。”陆炎拱手道谢。
太白金星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驾起那朵“云”,晃晃悠悠地升空离去。
送走特派员,厨房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转型试点基本过关,还意外收获了一名“有编制但被下放”的强力员工!
陆炎也松了口气,这次“汇报演出”算是圆满成功。接下来,就是等待天庭正式批文,然后着手建立更规范的“协理神司”架构,制定详细的管理制度和贡献分配方案。
他看着正在努力适应新环境的沙和尚(已经系上围裙,手持菜刀,对着一堆萝卜比划,神情专注得像在练铲法),又看看干劲十足的灶神等小神,心中充满期待。
“这下,咱们‘太一膳府’的‘神仙班组’,算是初具规模了。”陆炎对身边的小家伙笑道,“以后,说不定真能接点‘天庭外包宴席’或者‘诸天定制套餐’的大单子。”
小家伙“咿呀”一声,表示赞同,眼睛却盯着沙和尚切出的奇形怪状的萝卜块,似乎在担忧食材的利用率。
角落里的混沌巨蛋,也微微亮了一下,仿佛在说:“等我出来,也能帮忙!”
厨房里,炊烟再起,叮当作响,充满了希望与活力。
陆炎知道,随着“协理神司”的正式挂牌,他这“太一膳府”在诸天万界的“业务范围”和“责任担子”,恐怕又要扩大了。
但,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来……就安排工作,仙来……就研究新菜。
只要这厨房的灶火不熄,炊烟不断,这诸天万界最独特的一方“烟火道场”,就会一直热闹下去。
而他陆炎,这位曾经的东皇太一,如今的“太一膳府”之主,也将继续在这锅碗瓢盆的交响与神仙们的再就业故事中,书写属于自己的……另类传奇。
只是他没想到,天庭的正式批文还没等到,第一个拿着“外包宴席订单”找上门的客户,会来得那么快,而且点的菜,还那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