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苛刻的条款(1 / 1)

启明考察团离开后的第四天,长风资本的正式投资意向书如约而至。林爱国将厚达二十七页的文件放在我桌上时,脸色不太好看。

“晓哥,你先看看第十六条和附件三。” 他指着用黄色荧光笔标出的段落。

我翻开文件。第十六条是关于董事会权力的重新分配:长风要求获得三个董事席位中的两个,并明文规定“涉及单笔超过五百万元的投资、高管任命及薪酬调整、年度预算外支出,需获得至少两名董事同意”。

附件三则是详细的业绩对赌:要求公司未来三年复合增长率不低于60,第三年净利润需达到35亿元,若未达成,创始人团队需按年化12的利率回购长风持有的全部股权。

“这是要把我们装进笼子里。” 我把文件推向桌对面,战略委员会的成员们围坐着,气氛凝重。

李总先开口,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别人的案子:“从资本角度看,长风的条件虽然苛刻,但并不罕见。他们基金刚募完新一期,压力大,需要快速做出高回报的项目。你们如果能接受这样的枷锁跳舞,资金下周就能到账。”

“那我们不就成傀儡了?”孙怀圣忍不住提高嗓门,“三个董事席位他们占俩,以后我们开个预算会都得看他们脸色!”

苏雨晴蹙着眉:“更麻烦的是对赌条款。气、政策影响太大,60的复合增长……万一遇上旱灾或者疫情呢?”

一直沉默的张老忽然问:“启明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沈总昨天发了封邮件,说内部评审需要更多时间,但暗示如果我们能提供更详细的供应链成本分析,可能会有帮助。”林爱国回答,“她们的态度很谨慎,但至少没有提这种苛刻条件。”

电话在这时响了,是长风资本的徐总。

我按下免提键,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林总,文件收到了吧?”徐总的声音透着一种职业化的轻松,“我们内部很看好山川,已经过会了。只要你们签字,我们可以破例在两周内走完所有流程——你知道,这在我们基金历史上很少见。”

“徐总,条款我们正在看。”我尽量让语气平和,“关于董事会结构和业绩对赌,我们有些疑虑。”

“理解。”徐总像是早有准备,“这样,我们可以做个让步:董事会席位我们可以只要一个,但必须拥有一票否决权。对赌的净利润指标可以降到3亿元。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会议室里,大家交换着眼神。让步了,但核心控制权的要求没变。

“我们需要时间讨论。”我说。

“当然。不过林总,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徐总话锋一转,“我听说,启明那边有个lp对农业项目一直持保守态度。而且……”他顿了顿,“你们省里好像有些人,也不太希望看到外省资本过度介入本地龙头企业。”

电话挂断后,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他在威胁我们?” 刘健脸色沉下来。

“是警告,也是交易。”李总分析道,“长风在告诉我们:选他们,钱快事少;选启明,可能会有其他麻烦。”

这时,我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那个加密号码,沈墨的消息比往常长:

“赵磊牵线,长风与永丰已有接触。张永丰承诺,若长风投山川,永丰愿开放部分渠道资源作为‘见面礼’。另,省产业基金内部对引入‘长山角资本’有分歧,认为其风格激进,与基金长期主义不符。建议:可借力打力。”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消化不了。赵磊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同学,居然在背后做这种撮合?而张永丰……他想通过讨好长风,来换取未来在山川的话语权?

最让我心惊的是省产业基金的态度。如果基金方面真的反对长风入局,那这笔投资带来的可能是无穷的后患。

“我们得开个全体核心会。” 我站起身,“不是战略委员会,是所有跟了我们五年以上的老人。”

下午三点,能容纳三十人的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除了现在的高管,还有第一批仓库管理员、最早那几家合作农户的代表、从夜市摊时期就跟来的老员工。

我没有绕弯子,把长风的条件、启明的谨慎、以及背后复杂的博弈,用最直白的话讲了出来。

“今天不表决,只听大家怎么说。” 我说完,坐下了。

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负责最早那片示范基地的老周站了起来,这个皮肤黝黑的农民搓着手,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

“林总,我是个种地的,不懂你们那些股份、对赌。我就问一句:要是签了那个什么协议,明年我还敢不敢用成本高但是不伤土的老法子施肥?还是说得为了‘业绩’,用那些见效快的化肥?”

电商部的老王接着说:“我们部门那些新人培训计划……要是新来的董事说要砍掉省钱,咱还坚持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没有直接说“选谁”,但每个问题都在问同一件事:有了资本,我们还能不能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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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最后发言,这个平时话不多的设计师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公司需要钱扩张。但如果我们为了钱,答应了那些条件,那我设计的那些需要慢工出细活的文创产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是不是以后都得做快销品?”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散会后,苏雨晴留了下来。

“我母亲中午给我打电话了。”她低声说,“她没明说,但暗示……如果选择和长风合作,未来在省内很多事会‘顺利很多’。她说,启明那些‘理想主义’的投资者,不懂中国基层的实际情况。”

“你怎么想?”

苏雨晴看着窗外,很久才说:“我记得小时候,她教我写字,第一课是‘人’字。她说,一撇一捺,要站稳,就不能只顾一边。现在她在教我的,却是如何妥协。”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办公室待到深夜。桌上是两份完全不同的未来:

长风的意向书代表着确定的资金、快速的发展,以及与之捆绑的枷锁和未知的盟友;启明那边则是不确定的机会、理念的契合,以及可能更漫长的等待。

凌晨一点,我给沈总回了邮件,同意提供更详尽的供应链分析。

两点,我起草了一份给徐总的回复,感谢长风的青睐,但表示董事会结构和业绩对赌条款“需要进一步磋商”——这是李总教的拖延话术。

做完这些,我关掉电脑,站在窗前。清水县在沉睡,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勾勒出沉默的轮廓。

我想起公司刚成立时,我们在夜市摊旁那间租来的小屋里争吵、畅想。那时我们什么都没有,但很清楚要往哪里去。

现在,我们有了估值、有了光环、有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选择,却在这个岔路口徘徊。

手机亮了一下,是苏雨晴发来的信息:“不管怎么选,记得我们为什么出发。”

我握紧手机,忽然明白了:资本给出的选择题,答案可能不在a或b里。真正的选择,是我们能否在资本的洪流中,守住那片最初让我们出发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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