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万资金像血液一样，注入“山川”的各个脉络，机器开始轰鸣着高速运转。柳青的畅达科技团队在获得资金后，立刻开始了“数字平台”的攻坚战；刘健和王缓带着团队，如同先锋部队，奔赴新的目标县城；陈默和赵静兰的设计与线路规划也紧锣密鼓地展开。整个公司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兴奋与忙碌。
然而，平岭县那块看似不大的地块，却像一根卡在齿轮里的硬木，让全省扩张的蓝图一开始就面临着现实的尴尬。
“晓哥，都打听清楚了。怀圣风尘仆仆地从平岭县回来，灌了一大口水，压低声音说，“那个胡副主任，确实好这一口，办公室里挂了好几幅画，宝贝得很。也托人侧面打听了，小林师傅的手艺，据说确实能以假乱真，她本人也愿意帮忙，说感谢我们让她爸扬眉吐气。”
他脸上带着一丝做这种事的别扭：“格老子的，咱们真要走这种门路？感觉……不太光明正大。”
我沉默着。沈墨提供的这条路，无疑是条捷径，但也是一步险棋。投其所好，尤其还是仿作，一旦被戳穿或者被对手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可如果放弃，另选地块，不仅浪费时间金钱，更会在气势上被张薇压过一头，让她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分寸要掌握好。”我最终下了决心，“不是直接送贵重古画，那样太扎眼。找个合适的由头，比如……我们山川文创正在挖掘本土文化，请小林师傅临摹一些有地方特色的古画用作设计参考，偶然得知胡主任是行家，请他‘鉴赏指点’一下年轻人的习作。姿态要低，是请教，不是贿赂。”
孙怀圣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我晓得了！就是捧着画去，不说送，就说请领导指导工作，看完了就‘忘’在他办公室！是这个意思不？”
我点点头：“具体操作你和小林师傅、林守拙沟通好，一定要自然，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要得！”孙怀圣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苏雨晴。她一直安静地听着，眉宇间带着忧色。
“这样做，风险很大。”她轻声说，“我母亲既然出手，肯定不会只有这一道障碍。就算这次侥幸过了胡副主任这一关，后面可能还有张副主任、李副主任。”
“我知道。”我走到她身边，“但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快的方法。我们不能一开始就示弱。你母亲在试探我们的韧性和手段。”
苏雨晴抬起头，看着我：“需要我……再去跟她谈谈吗？”
我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暂时不用。这是商业层面的博弈，让你介入，只会让她觉得我们无计可施，想打感情牌。先让我们自己来解决。”
她靠进我怀里，声音有些闷：“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这样斗下去……”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有些斗争，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停止。
几天后，孙怀圣传来消息，事情办得“很顺利”。小林师傅精心临摹的一幅清初“四王”风格的山水画，以“请教斧正”的名义，由林守拙陪着，送到了胡副主任的办公室。据孙怀圣描述，胡副主任看到画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拿着放大镜端详了很久，对林守拙父女的态度也亲切了不少，虽然嘴上说着“年轻人还需要多练”，但画，自然是“暂时留下细细观摩”了。
与此同时，从省城也反馈回来一个更值得玩味的信息：那家“丰裕实业”注册时间极短，其背后隐约能看到省城另一家与晴天投资有竞争关系的资本身影。刘爽分析，张薇可能并非直接操控，而是巧妙地利用信息，引导了这场争夺，既给我们制造了麻烦，也可能顺手给竞争对手埋了个雷。
局面变得愈发复杂。但无论如何，平岭县的齿轮，似乎因为那幅“心画”，开始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看到一线曙光时，沈墨的加密信息再次不期而至，内容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画已入彀，然胡性贪婪，恐非一幅可足。近日其与‘丰裕’幕后之人密会两次，价码或已不同。早做第二手准备。另：注意内部，‘数字平台’权限分配之争已初现端倪，柳青资历尚浅，恐难服众。”
信息量巨大！胡副主任可能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甚至可能已经转向。而更让我心惊的是内部——柳青和他带来的新技术体系，已经开始触动某些老员工的利益和地位了？
我看着窗外，清水县的夜色依旧宁静，但我知道，“山川”的内部与外部，新一轮、更深层次的暗流，已经开始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