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青绿色毒雾如饿狼般扑来,连空气都被染得泛出诡异的腥气,沙僧脚下未动分毫,只手腕轻轻一转,降妖宝杖便如通灵般横在身前。“嗡——”宝杖顶端的骷髅头装饰突然发出低沉的共鸣,空洞的眼窝处先亮起两点寒星,随即温润的蓝芒顺着杖身纹路飞速蔓延,如流沙河底的清泉奔涌而出,瞬间扩散成一面半透明的光盾。光盾边缘泛着细碎的涟漪,触之如凝脂般光滑,却透着能抵御千钧之力的坚韧。
毒粉撞上光盾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滋滋”的刺耳声响接连炸开——青绿色粉末像是滚油泼上冷水,瞬间在光盾表面融化、碳化,冒出一缕缕带着焦臭的黑烟。那些能蚀骨腐木的剧毒,在蓝芒的净化下毫无招架之力,大股毒雾刚触到光盾便如冰雪遇阳般消融,零星漏网的粉末也被光盾散发的气流卷着,在半空中化作虚无。不过两三次呼吸的功夫,漫天毒雾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焦味,反衬着光盾的神威。
蓝芒缓缓收敛,重新缩回宝杖之中,只在杖身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沙僧稳稳收杖,宝杖与地面轻触,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如定音鼓般敲在人心上。他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僧袍,目光冷冷扫过白鹿精逃窜的方向,那道惨白妖光已快掠过宫墙,却依旧逃不出他的视线。“想逃,没那么容易。”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带着流沙河神只独有的威严,话音未落,足尖已点地追了上去,宝杖在身侧划出一道残影,留下的气息沉稳如旧。
白鹿精化作的惨白妖光刚掠过宫墙半尺,墨臻的身影已如金红闪电般追至——早在对方甩毒粉逃窜的瞬间,他的金瞳便已锁定那道妖光的轨迹,预判出其必然会借宫墙遮挡转向后山。指尖紧扣金箍棒的纹路,巫血与佛光在掌心交融,顺着棒身飞速奔涌,在他旋身的刹那,金箍棒骤然凌空劈下!
“唰——”金红光芒不再是弥散的流光,而是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光刃,刃口锋利得能割裂空气,带着“噼啪”的能量爆响,如天神挥剑般直斩白鹿精身后的虚空。妖光刚要转折的轨迹被这光刃硬生生斩断,惨白光芒竟被震得凝滞半秒,白鹿精发出一声吃痛的嘶鸣,显露出半截鹿身的虚影,蹄子在虚空中乱蹬,显然被光刃的余威扫中。
“想跑?”墨臻的声音裹挟着劲风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凛冽。他踏空跃起时,足尖在光刃余波上轻轻一点,身形再次提速,如猎鹰扑兔般追至白鹿精头顶。金箍棒在半空微微一沉,金红光芒重新聚回棒身,却比之前更凝实,棒尖泛着刺目的光晕,直指白鹿精暴露的后颈——那里正是他妖身的破绽所在。“害了这许多孩童性命,今日便替他们讨回公道!”话音未落,棒身已带着千钧之力砸下,风声都被这力道压得呼啸作响,誓要将这作恶的妖精一棒轰杀。
就在金箍棒离白鹿精后颈不足三寸、金红光芒已将其毛发灼得卷曲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威压的白光突然从天穹垂落——这光芒并非佛门佛光的炽烈,也非妖光的诡谲,而是如冬日暖阳般温润,却在触及金箍棒的瞬间,化作无数细密的光丝,如捆仙绳般牢牢缠上棒身,硬生生将那千钧之力托在半空。金箍棒剧烈震颤,金红流光疯狂冲击,却只能让白光泛起层层涟漪,始终无法再进半分。
“大圣手下留情!”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伴着仙鹤清唳从白光中传来,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带着天庭上仙独有的厚重威仪,竟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凝滞。白光缓缓散去,南极仙翁骑着一头丹顶雪羽的仙鹤凌空而立,仙鹤双翼展开足有丈许,翅尖泛着淡淡的灵光,每一次扇动都洒下细碎的光屑。仙翁身着杏黄道袍,袍角绣着日月星辰的纹路,随着风轻轻飘动,手中握着一柄通体莹白的灵芝如意,如意顶端的灵芝栩栩如生,散发着能滋养神魂的温润气息。他鹤发童颜,面容沟壑间却藏着久居上位的淡漠,目光扫过下方的狼藉战场,最后落在墨臻身上,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仙鹤稳稳停在白鹿精身前,南极仙翁抬手一拂,一道柔和的白光便将瑟瑟发抖的白鹿精护在身后——那惨白妖光瞬间收敛,白鹿精恢复人形,却依旧吓得浑身瘫软,连道袍都穿不整齐,唯有看向南极仙翁的眼神满是依赖与谄媚。仙翁轻轻拍了拍灵芝如意,语气带着几分轻描淡写的开脱:“此乃贫道的坐骑白鹿,只因看管不严,让它偷下凡间贪玩作乱,并非有意为恶,伤了生灵。还请大圣看在贫道薄面,高抬贵手,饶它这一次。”说罢,他微微颔首,看似客气,眼底却没有半分请求的诚意,反而透着“你理应给我这个面子”的笃定。
“贪玩?”墨臻猛地嗤笑出声,这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全是被荒谬激怒的冰冷与嘲讽,胸腔中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喉咙,连声音都带着发颤的凛冽。他金瞳骤然紧缩,眼尾因极致的愤怒而泛起猩红,瞳孔深处倒映着南极仙翁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映着远处牢笼中孩童们泪痕未干的小脸——那些粉嫩的肌肤、沙哑的抽噎、无力挥动的小拳头,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狠狠扎在他心上。
他往前踏了半步,金红流光顺着金箍棒再次攀升,将他周身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沉,语气里的质问如冰雹般砸向南极仙翁:“他将百余名孩童锁在黑铁牢笼里,日夜受冻受怕,只等着明日吉时活生生挖下心肝炼药——那些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中,连爹娘的模样都记不清,就要成他‘贪玩’的祭品,这叫贪玩?”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金箍棒直指躲在仙光后的白鹿精,金瞳中的寒光几乎要将对方洞穿:“仙翁身为天庭上仙,掌着三界教化的法度,坐骑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你一句‘贪玩’便想轻描淡写揭过?这就是你管教的规矩?是天庭对生灵的态度?若今日被掳的是天庭仙童,你还会这般纵容吗?”每一个问句都掷地有声,带着巫族血脉的刚直与齐天大圣的桀骜,将南极仙翁那套虚伪的说辞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