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关地下三百米。
这里闻不到修仙界惯有的檀香与灵韵，只有臭氧、焦糊机油味，以及铁锈受潮后的腥气。
这是大秦的资源回收中心。
万仙盟副盟主玄机真人走在最前，云履踩着金属格栅地板，脚步声空洞。身后四位太上长老脸色难看，身上流光溢彩的护体法衣在这灰暗的工业区里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什么地方？”
金刚门太上长老停下脚步。
右侧是一面巨大的单向防弹玻璃。下方深不见底的车间里，数千条机械臂不知疲倦地挥舞。数百个透明罐体排列成阵，幽绿色的营养液翻滚不休。
玄机真人袖中的手掌攥紧。“别看。那是乱道心的东西。”
金刚门长老没听。目光穿过玻璃，落向第7号罐子。
里面泡着一个人。
金刚门大长老，“铁手”罗刚。
这位曾经一拳崩碎山岳的体修，此刻双目紧闭，悬浮在溶液中。引以为傲的右臂齐根截断，断口接驳着几根粗黑导管。泵机轰鸣，淡金色的灵液正被强行抽出，顺着管路输送进墙壁深处的能量槽。
“铁手……”金刚门长老喉结艰难滑动，周身气息鼓荡，震得周围栏杆嗡嗡作响。“他们把他当成……”
“收起你的气息！”
玄机真人低喝，嗓音干涩，“这里是大秦。你想变成8号电池吗？”
威压散去。
空气重新变得冷硬、滞涩。
前方引路的陈岩面无表情。他对准厚重的合金闸门，进行虹膜扫描。
“滴——身份确认。”
闸门泄压滑开。一股干燥、带着静电的冷风扑面而来。
中央议事大厅。
头顶是半透明聚合物穹顶，能看见戈壁滩昏黄的天色。脚下是拉丝黑金地板，倒映出五位修仙者局促的身影。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黑色半圆桌。
只有一把椅子。
赵彻坐在那里。
他换下了作战时的中山装，穿着深黑色修身军礼服。肩章上的黑水龙纹用金线绣得狰狞，风纪扣严丝合缝。
他没抬头。手里捏着钢笔，快速在文件上批注。
沙沙。沙沙。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空旷大厅里格外清晰。
一分钟。两分钟。
没人敢说话。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的轻微气流声。
赵彻翻过一页文件，眉头皱了皱，似乎对数据并不满意。
这种无视比刚才的电池工厂更让人难受。玄机真人强压下屈辱，上前一步，抱拳行平辈礼。
“万仙盟副盟主玄机，携四宗太上长老，见过赵将军。”
声音在大厅回荡。
笔尖没停。
赵彻甚至没眨眼。
就在烈火宗红袍长老脸色涨红，呼吸变得粗重时，赵彻开口了。
但他不是在对话。
“清微的元婴，杂质太多。”
口气随意，像质检员在抱怨原材料低劣。
“作为歼星炮一级点火装置，转化率只有78。还要送去离心机精炼三次，严重拖慢生产线进度。”
赵彻在文件上画了一个红叉。
“下次这种次品，直接扔进焚化炉做基础燃料。别占精密仪器的坑位。”
红袍长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清微盟主……真的被做成了点火装置？还是次品？
那可是元婴后期！屹立玄黄界顶端的陆地神仙！
“竖子！欺人太甚！”
红袍长老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黑金地板立刻焦黑一圈。
“我等乃陆地神仙，屈尊降贵来此谈判，你依仗奇技淫巧暗算盟主，如今还要这般羞辱？”
轰。
赤红元婴之火爆发。大厅温度飙升，空气扭曲。
他指着赵彻，眼中杀气腾腾：“偌大厅堂，连把椅子都没有？想让我等站着听训？你配吗？！”
钢笔停住。
赵彻慢慢抬头。
眸子漆黑，看不出情绪。他盯着红袍长老，视线像扫描仪扫过一组错误代码。
“椅子？”
咔哒。
钢笔合上。
赵彻身体后仰，靠上椅背，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
“在大秦，只有两种生物有资格坐着。”
他竖起食指。
“第一种，是为帝国流血、名字刻在纪念碑上的功臣。”
接着，竖起中指。
“第二种，是听话的宠物。”
目光扫过五人，定格在红袍长老身上。
“请问，你属于哪一种？”
“找死！”
红袍长老须发皆张。作为烈火宗老祖，何曾受过这种比喻。
他抬手，狰狞火龙咆哮而出。
赵彻坐在椅上没动。
手指按下桌面红色按钮。
滴。
穹顶之上，四台伪装成吊灯的重力压制发生器超频运转。
一百倍重力。
坐标锁定：红袍长老。
噗！
威势惊人的火龙在离赵彻三米处崩散，化作火星湮灭。
红袍长老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
咔嚓。
骨骼碎裂声密集成片。
他整个人直接拍在地上。膝盖粉碎，脊椎断裂，脸颊砸进黑金地板，鲜血混合碎牙喷涌而出。
他想调动元婴反抗。
地板下伸出四根合金探针，精准刺入四肢百骸。高频干扰波释放，丹田气海瞬间锁死。
一秒。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元婴长老，现在像只被拍扁的蛤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大厅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阵法光辉。这是物理规则的直接碾压。
赵彻整理了一下衣袖，站起身。
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他走到玄机真人面前，强大的气场逼得这位副盟主退了半步。
“既然不是功臣，也不想做宠物。”
赵彻俯视着脚下那滩还在抽搐的烂肉。
“那就只能做第三种。”
“不可回收垃圾。”
说完，赵彻转身，坐回那把唯一的椅子。
他重新拔开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然后抬头，看向剩下四个面色惨白的修仙者。
“现在。”
笔尖点了点桌面。
“还有谁对大秦的家具摆放有意见吗？”
没人说话。
玄机真人看着地上的惨状，双腿有些打颤。求生欲压倒了百年尊严。
噗通。
他跪下了。
身后三名长老齐齐跪下。
在这个钢铁怪兽面前，修仙者的骄傲一文不值。
“很好。”
赵彻点头，像驯兽师嘉奖听话的野兽。
“既然学会了跪着，那就可以谈谈了。”
“关于万仙盟，准备用多少灵石和人口，来赎回你们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