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再也按捺不住,喝道:“要比什么?划下道来!俺吕布接着!”
魏续眼中闪过计谋得逞的神色,拍手道:“痛快!早就听说吕军侯勇力惊人!正好,近日营中新到一批石锁,用于士卒练力。最大的一对,各重三百斤。某麾下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勉强能提起行走十步。不知吕军侯可否让我等见识见识,何为‘神力’?”
三百斤石锁,单手提起已是非人,还要行走?这分明是刁难。寻常壮汉,双臂能有二三百斤力气已算不错,单手持续提起三百斤重物行走,对核心力量、握力、耐力都是极限考验。
周围渐渐聚拢了一些看热闹的士卒,议论纷纷。
“三百斤?还要走?魏军侯麾下那个大个子王屯长,也才走了八步就撒手了,砸了脚,躺了三天!”
“这新来的吕军侯看着雄壮,但年纪这么轻,怕是”
“啧啧,魏军侯这是要给新人下马威啊。”
吕布却哈哈大笑,声如洪钟:“三百斤?俺在九原打熬气力,四百斤的石磨也抛著玩过!东西在哪儿?取来!”
魏续一挥手,立刻有手下跑开。不多时,四个士卒吭哧吭哧地抬着两个黝黑沉重的石锁过来,“咚”、“咚”两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那石锁柄有碗口粗,通体由青石凿成,透著沉甸甸的质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吕布身上。
吕布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走到石锁前,俯身,单手握住一只石锁的柄。只见他臂膀肌肉贲张,犹如老树盘根,低喝一声:“起!”
那三百斤的石锁应声离地,被他稳稳提起,举至与肩同高,纹丝不动。他面不改色,又如法炮制提起另一只,双膀一晃,竟将两只石锁同时在身前提起!
“呵——!”围观者发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吕布双臂平举,如同托著两座小山,迈开大步,在校场边缘行走起来。一步,两步,三步他步伐稳健,呼吸均匀,那双肌肉虬结的手臂稳如铁铸。十步转眼即过,他未停,继续前行。二十步,三十步
魏续等人的脸色渐渐变了。他们原本的嘲弄、不屑,化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吕布走了整整五十步,绕了小半圈校场,回到原地,双臂缓缓放下,“咚”、“咚”两声,石锁落地,砸出两个浅坑。他面不红,气不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睥睨著魏续:“魏军侯,这石锁份量还行。要不要让你手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再来走两步,跟俺比比?”
鸦雀无声。
魏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身后那几个刚才起哄的军官,此刻都缩著脖子,不敢与吕布的目光接触。
就在这时,那名面皮白净的军官——曹性——忽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吕军侯神力,某等拜服。不过,军中较量,除了力气,尚有箭术一道。某曹性,素好弓马,闻吕军侯有辕门射戟之能,心痒难耐。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此言一出,魏续眼睛一亮。曹性是他麾下第一神射,百步穿杨不在话下,曾在校场比箭连败七名射手。若能在此处找回场子
吕布看向吕擎,见大哥微微点头,便豪迈道:“比箭?好!怎么比?”
曹性从背上取下一张硬弓,又从箭袋中抽出三支箭:“百步之外,立三靶。你我各射三箭,中靶心多者为胜。”
“太简单!”吕布摇头,“百步靶,孩童游戏。要玩,就玩点有意思的——看见那边旗杆顶端的铜铃否?”他指向约一百五十步外中军大帐前的一根旗杆,顶端果然悬挂著一只拳头大小的铜铃,在风中微微晃动。
“你我各射三箭,以铃响为准。如何?”
曹性眯眼望去,心中暗惊。那铜铃比靶心小得多,又在风中晃动,距离超过一百五十步,已是强弓极限射程。他自问能做到,但并无十分把握。然而话已至此,不能退缩。
“好!就依吕军侯!”
两人各自取弓。曹性用的是一张制作精良的复合弓,弓臂上缠着牛筋;吕布用的则是九原带来的普通猎弓,虽然结实,但远不如曹性之弓精良。
曹性先射。他屏息凝神,挽弓如满月,手指一松——“嗖!”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击中铜铃!“叮——”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场。
“好!”魏续等人喝彩。周围士卒也纷纷叫好。
曹性嘴角微翘,再射两箭。“叮!叮!”又是两声铃响!三箭全中!
喝彩声更响。曹性收弓,看向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吕布却面色如常,掂了掂手中猎弓,忽然道:“三箭射一铃,没意思。看好了!”
他竟一次搭上三支箭,弓开如满月,却不是瞄准铜铃,而是稍微偏左——那里,旗杆上方还有两根悬挂旗帜的横向短木,各挂著一只稍小的铜铃。
“他要”曹性瞳孔一缩。
只见吕布手指一松,三箭齐发!箭矢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并非直射,而是分取三个不同目标——
“叮!叮!叮!”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铃音!一箭正中主铜铃,另外两箭,竟然分别射中了左右两根短木上的小铃!
全场死寂。连魏续都张大了嘴。
一弓三箭,分射三铃,全中!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箭术!曹性那三箭连中一铃,相比之下,顿时黯然失色。
吕布放下弓,看向曹性:“这位曹兄弟箭术不错,但还要多练练。”
曹性脸色白了又红,最终长揖到底:“吕军侯神技,某心服口服!”他看向吕布的眼神,已从最初的挑衅,变成了由衷的敬佩。
就在这时,吕擎上前一步,拱手道:“舍弟鲁莽,不过是些蛮力微末之技,让魏军侯与诸位同僚见笑了。军中较技,本为切磋,提振士气。魏军侯麾下皆是百战老兵,经验丰富,方是军中基石。日后还望魏军侯与诸位同僚,不吝指教。”
他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魏续深深看了吕擎一眼,眼神复杂。这个年轻的司马,弟弟有万夫不当之勇,自己却沉稳如山,软硬得当。他今日来本想煞煞新人的威风,结果手下被比得无地自容,自己还不得不承对方给的情。
“吕司马客气了。”魏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令弟果然神勇,名不虚传。今日叨扰了,告辞!”说罢,一挥手,带着手下匆匆离去,背影颇有几分狼狈。曹性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吕布一眼,那眼神中已无挑衅,只有武者对强者的尊重。
围观的士卒们议论著散去,但看吕布和虎贲军的眼神,已然不同。
吕布哼了一声:“算他们跑得快!”
吕擎却摇摇头,低声道:“布,今日你显露神力神射,震慑了他们一时,但也将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明的挑衅或许会少,但暗中的排挤、掣肘,只会更多。”他顿了顿,心中思量:魏续、曹性,都是历史上吕布麾下骁将,若能收服,未来必是臂助。但如今他们在丁原麾下,与我们立场微妙,需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