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野熊隘口后,明军的前路变得相对顺畅。
巴特尔部落的主力已在隘口之战中遭受重创,残余力量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纵深防御。
中路大军如同摧枯拉朽般向前推进,偶尔遇到的小股抵抗,都被先锋营轻易碾碎。
随着不断深入,人类活动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被废弃的临时营地、散落的狩猎工具、甚至还有一些来不及带走的牛羊。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紧张和恐慌的气息,仿佛猎物已经能闻到猎手逼近的味道。
终于,在突破隘口的第三天下午,大军穿过最后一片茂密的桦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盆地展现在眼前。
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过,两岸分布着大大小小上百座圆顶或尖顶的桦皮屋和木屋,错落有致。
远处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正在被匆忙地驱赶。
这里,便是鄂温克乌力楞部落世代居住的核心聚居地。
然而,此刻的聚居地却笼罩在一种死寂般的恐慌之中。
可以看到一些妇女和老人正惊慌失措地奔跑着,试图向更深的山林里逃窜,孩童的哭叫声隐约可闻。
少数一些部落战士,脸上涂着战纹,手持武器,聚集在村落中央一片空地上,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嚎叫,做着最后的战斗准备。
他们的人数看上去只有寥寥数百,与庞大的明军相比,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巴特尔或许已经战死在隘口,或许正带着最后的心腹准备顽抗,或许已经逃窜。
但无论如何,这个部落的命运,在吴宸轩大军压境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吴宸轩骑在马上,冷漠地注视着这片即将毁灭的村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嗜血的兴奋,也无丝毫的怜悯。
对于他而言,这并非一场战争,而是一次执行纪律的清除作业。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他淡淡地下达了命令,声音不大,却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
“得令!”马宝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猛地一挥手。
进攻的号角再次吹响。
明军士兵们如同潮水般从树林中涌出,扑向那片毫无防御工事的村落。
最后的抵抗发生了,但短暂而绝望。
聚集在空地上的那几百名部落战士,发起了自杀式的反冲锋。
箭矢射来,长矛突刺,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撞向明军的钢铁阵列。
回答他们的是密集的燧发枪齐射和更加锋利的制式长矛。
一排排部落战士如同被割倒的野草般倒下,他们的勇悍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悲壮而徒劳。
战斗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结束了,空地上堆满了尸体,鲜血汩汩流淌,渗入土地。
抵抗被粉碎后,真正的“清洗”开始了。
吴宸轩的命令被严格执行。
士兵们分成小队,开始逐屋清查。
“反抗者”的定义被扩大到了极致。
任何手持武器,甚至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敌意的成年男子,都会立刻被射杀或刺死。
有些士兵杀红了眼,几乎不加分辨。
哭喊声、惨叫声、哀求声、兵刃入肉声、火铳轰鸣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充斥了整个山谷。
昔日宁静平和的部落聚居地,瞬间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场。
男人们试图保护家人,倒在血泊之中;
女人们发出凄厉的哭嚎;
孩子们吓得瑟瑟发抖,甚至忘记了哭泣。
房屋被点燃,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吞噬着那些用桦树皮和木头搭建的家园。
牛羊牲畜惊恐地四处奔逃,不少也被卷入混乱的杀戮之中。
吴宸轩依旧驻马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亲卫队环绕四周,隔绝了外界的混乱和血腥。
方光琛站在他身侧,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将目光移开。
他明白,这是元帅立威的必要手段,是彻底断绝后患的冷酷决策,但眼前的场景,依旧冲击着文人固有的恻隐之心。
也有命令得到执行:对于放弃抵抗、惊慌逃窜或跪地求饶的妇孺,士兵们虽然粗暴,但并未立刻杀害,而是将她们驱赶到村落中央的空地上,由专门的部队集中看管起来。
她们将作为战利品和劳动力,被带回后方处置。
这就是吴宸轩所谓的“不得放走一人”的另一层含义——有价值的,另作他用。
屠杀和焚烧持续了将近一个下午。
当太阳西斜,将天空染上一片诡异的血红时,喧嚣和哭喊声渐渐平息下来。
整个乌力楞部落已经不复存在。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断壁残垣,冒着黑烟的灰烬,以及遍地狼藉的尸体。
鲜血汇聚成小溪,流入旁边的河流,将河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幸存的妇孺被集中看押着,瑟瑟发抖,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吴宸轩策马,缓缓行走在这片人间炼狱之中,面无表情地检视着他的“战果”。
马宝前来汇报:“元帅,反抗已肃清。斩首约…约四千余级,俘获妇孺一千三百余人。粮草物资正在清点,牛羊正在收拢。我军伤亡轻微。”
吴宸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幸存者的脸庞,没有任何表示。
“传令,”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将首级筑成京观,垒于隘口之处,立碑刻字:‘犯大明边境者,以此为例’。”
“其余战利品及俘虏,妥善看管,明日启程,押返沈阳。”
他的命令为这场血腥的清洗画上了句号。
一场针对边境挑衅的报复行动,以最极端、最残酷的方式完成了。
消息很快会像风一样传遍整个关外,带给所有部落的,将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警示。
而吴宸轩的北疆战略,也在这血与火之中,迈出了更加坚实却也更加冷酷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