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外,新划出的巨大校场上,寒风卷动着旌旗,发出猎猎声响。
五万名新兵,排成一个个略显稚嫩但已初具规模的方阵,鸦雀无声地站立着。
他们大多年纪不大,脸上带着对未来的迷茫、紧张,以及被挑选入伍的些许自豪。
他们的装备还不齐全,许多人手中握着的还是训练用的木棍,但眼神已经被初步的队列训练磨去了一些散漫,增添了几分纪律的色彩。
点将台上,吴宸轩一身玄色戎装,外罩猩红斗篷,按剑而立。
他的身影并不特别魁梧,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黑色的山岳,散发着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方光琛、李定国、郝摇旗、吴国贵等文武大员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台下,那黑压压的五万新兵,便是用抄没自晋商八大家以及其他附逆势力的巨额资产招募而来,新编成的“靖虏军”。
吴宸轩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接触到他那冰冷锐利眼神的士兵,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屏住了呼吸。
“将士们!”他的声音并不特别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你们站在这里,穿上这身军服,便不再是普通的农夫、匠户或者流民!你们是我大明靖虏军的第一批战士!”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想知道,为什么当兵?为什么是你们?”吴宸轩的声音陡然提高,“告诉你们!因为在我们北边的林海雪原里,还盘踞着不肯死心的满清余孽!在更北边的冰原上,还有贪婪的罗刹国毛子,时刻想着南下侵吞我华夏的土地!”
“他们,欠下了我们无数的血债!从辽东到中原,从扬州到江阴,多少城池被屠,多少百姓惨死?我们的祖先,被迫剃发易服,尊严扫地!这笔账,还没算清!”
新兵队伍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许多年轻人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
这些故事,他们从小听到大,是刻在骨子里的屈辱与仇恨。
吴宸轩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他指向校场一侧。
那里,大批新铸的刀枪、盔甲,以及一排排用油布覆盖着的火铳,堆积如山。
“看看你们身边的这些军械!”他声如雷霆,“你们手中的刀枪,身上即将披挂的铠甲,将来要操作的火炮火铳!是用谁的钱打造的?”
他停顿了一下,让问题沉入每个人的心底,然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吼道:“是用那些叛国者、那些勾结异族、吸食民脂民膏的晋商巨贾的钱打造的!是用他们抄没的家产,铸造了保护你们的盔甲,和将来你们用来杀敌的利器!”
“他们通敌卖国,资粮资饷于仇寇,罪该万死,诛九族亦不足惜!而你们,将继承他们的不义之财所化的力量,去完成他们未曾想过要尽的职责——保家卫国,诛杀仇寇!”
群情开始激奋,新兵们的呼吸变得粗重,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今日,你们是靖虏军!他日北上,我要你们用这些刀枪,用你们的热血和勇气,让关外那些满清余孽,让罗刹国的毛子都知道——”吴宸轩的声音陡然拔升到极致,如同霹雳炸响,“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虽远必诛!虽远必诛!”五万人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校场,冲上云霄,连天上的浮云似乎都被震散了几分。
士兵们挥舞着拳头,脸色涨红,所有的迷茫和紧张都被这滔天的恨意与战意所取代。
李定国、郝摇旗等将领看着台下沸腾的军队,眼神中也充满了激赏和肃杀。
他们深知,元帅不仅是在练兵,更是在铸魂,用一种极致的国仇家恨和现实的利益(优厚的军饷和未来的战功赏赐),将这五万新兵锻造成一把只忠于他、指向北方的利刃。
吴宸轩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缓缓收剑入鞘,怒吼声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战意却更加浓烈。
他对着身边的教官们下令,“我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如何列阵,如何搏杀,如何操作火器!懈怠者,鞭笞!畏战者,逐出!通敌者,立斩!”
“谨遵元帅令!”众将轰然应诺。
誓师大会结束,新兵们被教官带领着,开始了更加严酷的训练。
校场上顿时杀声震天。
吴宸轩则在众将簇拥下,巡视着新军的训练,并不时对李定国交代着:“火器营的扩编要加快,新式燧发枪和火炮要优先配备给靖虏军。北方冬训的法子,也可以先用起来。”
李定国一一记下:“元帅放心,北方火器工坊日夜不停,保定和沈阳的新工坊也已投产。只是这训练消耗…”
“不必吝啬弹药。”吴宸轩打断他,“抄没晋商的银子,不是放在库房里发霉的。练!狠狠地练!我要的是一支能打硬仗、能打胜仗的强军,而不是一群只会喊口号的乌合之众。”
他知道,强大的宣言需要同样强大的实力来支撑。
这五万靖虏军,连同原有的精锐,将是他实现“虽远必诛”誓言的底气所在。
北方的狼嚎隐约可闻,而他,正在打磨足以撕碎一切豺狼的钢牙利爪。